李波:就知道琢磨画画

◤李波为中国美术学院师生示范大写意花鸟画创作。▼李波的美术作品《熊猫》。李波,1942年出生,江苏扬州人。他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美院),得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等大家真传,受邓白、宋忠元、杜曼华等名家指导。他先后执教于山东轻工美校、淄博师专、山东理工大学,现为山东理工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他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中国画学会顾问,山东画院艺术委员会委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花鸟画艺术委员会顾问,山东艺术家学术委员会顾问,淄博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

他一生从事书画艺术和书画艺术教学,国画技艺精深,擅长大写意花鸟画。他秉承纯正浙派笔墨传统,兼收并蓄多流派艺术营养。他的画风既有江南水乡的灵秀,又有齐鲁画派的雄浑。南秀北雄融为一体,传承创新自成一家。他的作品《葵花群鸭图》《珍珠情系》《唯有牡丹真国色》《群鹭图》《青山白雪舞》《和平颂》等入选全国各大美展,多次获奖。

他天资聪颖,刻苦用心,画感非常好。他艺术思想活跃,艺术感觉敏锐。他内涵气韵之意,精细微妙之处,一点一滴都能够在作品中完美展现。他从事书画艺术教学数十年,培养了大批书画艺术人才。他是影响一方、带动一方、繁荣一方的书画艺术大家。

“看着父亲扎彩灯,母亲喊他吃饭,

‘嗯嗯’应着愣是不动……”

李波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受到传统文化、地域风尚的熏陶和浸染,幼小的心灵里,早已埋植下艺术的根苗。

他的父亲是一位技艺精湛的民间艺人,最拿手的是在蜡烛上描绘龙凤图案。那是用于庙堂照明或摆放供桌的粗长大蜡烛,通体透红,龙凤缠绕。点燃的蜡烛插上烛台,在闪闪跳动的光亮之下,晃动着龙凤的威仪,增添着几分庄重和神秘。

在蜡烛上描龙画凤虽然挣不到多少钱,但是由于父亲名气大,画工好,邀约不断,收入稳定。贴补家用的功能,非常明显。李波从小就喜欢看父亲画蜡烛,父亲神情专注地画,李波就不声不响地看。

父亲还有一项绝活儿是扎彩灯。逢年过节或是有人家办喜事,父亲都要没白没黑地忙着扎彩灯。李波更是一步不离地围着父亲转,专注痴迷地看父亲扎骨架、绘彩画、晾干裱糊、完工挂起。父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道工序,吸引得他忘记了一切。

母亲喊他吃饭,他嘴里“嗯嗯”答应着,身子愣是不移不动。直到父亲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催他:“去!先去吃饭!”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母亲总是嗔怨他父亲,说:“这孩子,着迷的劲头儿就像你!”

李波专注痴迷的秉性,就是从儿时养成的。上学以后,得益于专注痴迷的态度,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学校的优等生。为了普及群众文化知识,当时全国各地美术出版社出版了许多连环画。李波的三哥看他喜欢画画,给他买了《红楼梦》《三国演义》《山乡巨变》《西游记》《鸡毛信》等连环画。

李波高兴坏了,一头埋进连环画中。自己的连环画看完了,就和同学们交换着看。他看连环画也同样专注痴迷,不仅每一页的文字看得很认真很仔细,而且每一页的画面也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从连环画入手开始临摹,不停不歇地学画画。连环画,再度把他引领进专注痴迷的境地。

“在舟山群岛当兵,他站在哨位上,

盯着远方的海浪出神……”

李波19岁那年应征入伍,成为舟山群岛的一名人民炮兵。新兵训练结束,他被分配到炮连侦察班。熟悉部队生活的人都知道,炮兵侦察班的战士需要有文化知识,才能够操控各种器材,计算方位距离,确定射击诸元,向炮兵阵地下达指令。炮兵侦察训练,一般是独立在野外进行。李波很喜欢野外训练,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山石树木,港湾渔船,村舍行人,都会尽收入眼,构图在心。

李波当兵的时候,海岛军人生活很艰苦,工作也很劳累。要打山洞,要训练,要站岗。再苦再累,李波也没有放弃绘画。即使站在哨位上,李波也会灵感突发在头脑中勾勒下海岛风光。

海岛地处东南海域前沿,那边妄图“反攻大陆”的人经常给出点儿情况,带来一些危险。李波除了克服职责中的困难,还要克服生活中的困难。舟山群岛是四大渔场之一,李波却不喜欢吃黄鱼、刀鱼。不喜欢吃又不得不吃,他的海岛生活过得很难。他转移注意力,以画画覆盖他遇到的所有艰难!

李波的绘画特长,在舟山群岛出了名。从部队到地方,他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被埋没?李波出黑板报,画插图,画装饰,写美术字……战士们喜欢看,岛上的渔民也喜欢看。不久,李波凭借一技之长,由连队调进机关宣传股。

李波在海岛当了7年兵,画了7年画。舟山群岛的人们,至今仍然记得他。一个人的专注度、痴迷度,决定着其专业度、成功度。李波的专注与痴迷,预示和决定了他此生的艺术高度和艺术成就。

李波退伍回到家乡,第二年考上浙江美院。他如鱼得水,如饥似渴,接受着顶级水平的书画艺术教育和熏陶。许多如雷贯耳的艺术名家亲自讲学授课,亲自示范提点,亲自传授秘笈。李波在六年时间里,得到了纯正的艺术灌输和滋养。他的专注与痴迷,一如既往地发挥着神奇的巨大作用。

“正在和领导交谈,他突然无声无息,

注意力转向窗外扑楞的鸟儿……”

李波很幸运,他的幸运,就在于他的专注与痴迷。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想上浙江美院。在他上学的时候,就想上浙江美院。在他当兵的时候,就想上浙江美院。他长大了,上完学,当完兵,真就考上了浙江美院。他从浙江美院毕业,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李波在浙江美院就读期间成绩优异,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山东。他到山东报到的时候,赶上一场大雨。按照山东人的说法,这是好兆头——龙行带雨,虎行带风。

李波在山东二次分配,是到山东轻工业美术学校当老师。美术学校——专业对口,去当老师——心中梦想。他兴冲冲背着行李,乘坐下午3点多钟的火车从济南到淄博。下了火车一打听,学校远在大昆仑。还要乘坐汽车,赶几十里的路。李波犹如被兜头浇了一桶凉水,透心凉!

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雨倒是小了,雪夹在了里面。天色黑透,李波在雨雪中颠簸到大昆仑。身上冷,心里更冷。下了汽车去美校,一路上跟头把式摔了好几跤。他欲哭无泪,精疲力竭,一边走一边扔东西。那是他在浙江美院创作的一些作品,平时万万舍不得扔掉。

美校在淄博陶瓷厂内,他被安排住进一个黑乎乎的窑洞。饭是窝窝头和煎饼,嚼不烂,咽不下。李波终于知道,舟山的黄鱼、刀鱼是美食啊!

生活环境不如意,绘画和教学成为李波的精神支柱。他以浙江美院的大家、名家为榜样,时刻检点自己的言行。恩师们怎样对待他,他就怎样对待自己的学生。他在轻工美校教学中,又一次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惯有的专注与痴迷。学生们受他的影响很大,对学业也变得很专注、很痴迷。

他的专业是画画,教学是画画。他的责任是画画,目的是画画。总结起来,他的生活就是画画。目的单纯了,生活就变得简单。所有的不适应、不习惯,他都有勇气千方百计去解决。天气冷,就多穿一些衣服。窝头、煎饼吃不习惯,就每个礼拜坐车到张店火车站旁边的饭店吃一碗米饭解解馋。

他靠专业立足,靠画画打拼,靠教学创业。潘天寿、吴昌硕等名师传授给他的不仅仅是绘画技能,还有艺术家的精神境界和高尚风骨。他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一直教学至今。桃李芬芳,独自成蹊。中国境内,到处都有他的学子门生。

一位很有绘画成就的学者回忆说:“我是李波老师的学生,在轻工美校学习陶瓷彩绘,在同学中最早接触中国画。他把我招收进学校,他教我开始画大写意,他将浙美教育程式传授给我,也带给整个山东的中国绘画以滋润滋养。那时候,我画大写意尚不知深浅,只是羡慕他中锋用笔的沉着痛快,用墨挥洒的淋漓尽致。这是对我的初步感染,也使我对中国绘画产生了深厚兴趣,也就是说我艺术生涯的‘第一口奶’就吃对了。恩师的引领与教诲,我历历在目永远不忘。”

李波说:“绘画必须讲求章法,节奏得当,蕴含意境。”他在作画时,将宣纸固定在墙上,稍作调整,笔墨铺展身侧,臂腕悬起,垂直作画。或站立,或端坐,或下蹲,不时变化姿势。在他的笔下,或雄鸡傲立盛菊之中,或蜻蜓轻点待放荷尖之上,或山鹰停歇松石之巅……他的每一幅作品,笔墨独立,不拘古法,新意盎然,富有神韵。每完成一幅画作,他都会起身退后,仔细观望揣摩,眯眼扫描审视。眼过心过,才会容许画过。

李波的写意花鸟画,率真质朴,平静淡泊,醇厚幽雅,妙趣天成,融汇各派画风,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在当代中国大写意花鸟画中,他独树一帜,自成一家,具有高超的艺术成就和广泛的艺术影响。欣赏他的画,会忘掉他的技巧,忽略他的笔墨,直接被他画作中流淌的神韵所折服。他的画作中有世事洞明的平淡,有人情练达的童真,有自然流露的精神品格与人文情怀。他的作品寄托着对生命的理解,对人生的感悟。精神构筑的境界无法模仿,没有技巧的技巧最为难得。

李波在中国大写意花鸟画界,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只要你来到淄博,又喜欢画作,就会听到很多人由衷地赞叹:“李波是个鬼才!他的画真好!”他确实影响和带动了淄博书画艺术的繁荣发展,是一位能够托起一方天地的书画大家!懂画的人和不懂画的人,都赞赏他、喜欢他。这就很了不起!很不得了!他画了很多作品,多得难以计数。这些作品,总要有一个归宿。

2017年8月,李波将特意挑选的318幅国画精品,无偿捐给山东美术馆永久收藏。作品最早为1981年,最晚为2016年,时间跨度36年之久。他的慷慨捐献完善和壮大了美术馆艺术家收藏体系,得以让艺苑精粹惠及大众、传之后世。他的捐献无论是作品数量、艺术价值还是经济价值,均属山东美术馆接受的重大社会捐献。

概览李波的作品:上世纪七十年代,他继承传统,研习八大山人、石涛、吴昌硕、齐白石和老师潘天寿等人的笔墨技法,继承中敢于创新。八十年代后的作品里,他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吸收新鲜元素,突破传统,锐意创新。特别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创作了一批装饰性很强的作品,吸收了工艺美术的很多元素,直线多,墨块大,构图满,用印众,作品取材广泛,造型夸张,意趣纵横,色彩明丽,生动鲜活,充满时代气息。进入二十一世纪,李波进入了一个更高的艺术境界,他的画从题材到内容全面突破传统,主观色彩强烈,风格突出,画面愈发简练厚重,遒劲朴拙,以极具金石味的笔墨,营造出具有强烈现代感的大写意花鸟新面貌。李波的花鸟画融众之长,挥洒自如,形式多样,精品累累,声名远扬,辉煌灿烂,已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艺术境界。

李波的家乡在扬州,人们从他花鸟画风格中,看到他深受“扬州八怪”的影响,并欣然褒赠他“扬州八怪之九”的雅号。他深情地说:“我是扬州人,也是淄博人。我在淄博几十年,是淄博成就了我。我忘不了淄博,淄博也不会忘了我。”

他在同一位领导交谈的时候,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领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他的注意力转向了窗外扑扑楞楞的几只飞鸟。喔——这正是这位大写意花鸟画大家一生的专注与痴迷!

想想李波这一辈子,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干,就知道画画,就琢磨画画。一生专注,一生痴迷。他不成功谁能够成功?他不是大家谁还是大家?

李波,中国当代颇有建树的大写意花鸟画大家。他被誉为淄博书画界的“大熊猫”,视同国宝一般珍稀珍贵。他底蕴深厚,功力扎实,南北兼容,尽显个性。他的作品生拙泼辣里闪烁灵韵,清新典雅中自带雄浑。他的精神品格备受敬重,他的人文情怀广受推崇。他是淄博书画艺术长期繁荣的奠基者、引领者、成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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