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十月正赏菊 □阎建滨

今年的重阳节是10月7日，正处于国庆假期之中，也是寒露节气的前一天。节至寒露，气温下降，露水更多，快要凝结成霜了，正如《群贤谱》所云：“气渐肃，露寒而凝结也。”这时我国北方到处呈现一派深秋景色，正乃“十月金秋，枫红菊黄”。

菊花是重阳节的象征物，也是重阳的标志，“草木皆华于阳，独菊华于阴”。菊花缘何与重阳结下如此重要的缘分呢？首先从形状上看，菊开九花，花瓣是九片，又称九花，恰与九九重阳合拍，可谓天作之合。其次从菊花所蕴含的精神上看，菊开在九月寒霜中，霜降之时“唯此草盛茂”，菊的这种独特品性，顽强的生命力，得到了无数文人的赞美，成为冷霜不屈的象征。人们爱菊、养菊、赏菊形成了传统，不仅爱其绚丽多姿的花朵，更喜爱其迎寒吐蕊、傲霜怒放的性格，菊花的品性内化为华夏民族坚忍顽强、奋发进取的精神，成为重阳节的象征物。

菊花在我国有3000多年的栽培史，但最早与重阳结缘的并不是菊花，而是茱萸。早先，茱萸的名声很大，三国时曹植就有：“茱萸自有芳，不若桂与兰。”茱萸也是重要的中药材，在汉代就很盛行。《西京杂记》就记载了西汉时宫人贾佩兰的话：“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这里虽然也提到了“菊花酒”，但名气最大的仍然是茱萸。茱萸被当时的人们称为“避邪翁”，有辟邪和长寿的双重功能。到了唐代，“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头上，辟除恶气而御除寒。”成为重阳节的重要习俗，大诗人杜甫就有诗写道：“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当然，唐代写茱萸的诗很多，最有名的应该是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维这首重阳诗，成为描写华夏节日最流行的一首诗，尤其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写到了中国人的骨子里，使节日思亲之情浓得化不开，也把茱萸的名声传遍到了大江南北。但宋元以后，随着社会的进步，茱萸辟邪的功能日益消退，菊花的名声渐渐大起来，被誉为“延寿客”，蕴含着生机勃勃的吉祥长寿之意，成为民间重阳节的象征物。赏菊之风盛起，代替了插茱萸之风，“待到重阳日，还来赏菊花”成为宋元明清重阳节的主流。

九月九的酒，最有名的就是菊花酒。古时菊花造酒，一般都是头年重阳节时酿制，放到第二年重阳节饮用。《西京杂记》就记载：“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为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所以，九月九既是我国的酿酒日，又是我国的开缸日和开坛日，是华夏民族自古祭祀酒业神的盛大节日。“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家中才有自由……”这首《九月九的酒》唱出了重阳节家乡的酒，也唱出了无尽的思念和乡愁。

重阳节不仅有菊花酒，还有菊花糕。清代诗人蔡云就写道：“依然风雨古重阳，蒸出枣糕满店香。”为何重阳吃糕？中国人对待美食是十分讲究的，尤其是节日美食，要讲究一个好彩头。重阳为双阳，九九为老阳，有登高之风，“糕”与“高”谐音，所以有步步高升的吉祥寓意，民间也有“三六九、向上走”的吉祥谚语。九九之日，寄寓人生向上、向更高的目标迈进，不仅要给老年人加油，也要祝愿后代子孙百事顺利。重阳糕也称“花糕”“菊糕”，用菊花、枣、糖、蜂蜜等与面粉加工蒸制而成，形状上习惯制成九层，形似宝塔，上面还做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之意，因“羊”与“阳”谐音。因为老年人大都牙齿不好，故吃糕最佳。当然，重阳节的美食还有许多，不仅有菊花酒、菊花糕，还有菊花茶，菊花有降火之功效，喝菊花茶也是许多人的嗜好。

菊花作为花中四君子，不与众芳争春，宁愿在寒风中独秀，这种品性，成为有骨气中国文人的人格期待，因此古今不少诗人都对菊花给予热情的赞美，写下了大量颂菊诗篇。除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外，唐代元稹也有《菊花》诗写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在秋霜寒冷的季节里，不是诗人偏爱菊花，而是菊花开过之后，诗人再也看不到别的花了。同样，唐代杜牧还有一首《折菊》写得更绝，诗写道：“篱东菊径深，折得自孤吟。雨中衣半湿，拥鼻自知心。”诗中通过东篱采菊、拥鼻闻香，将雨中赏菊之心描写得十分精细，让读诗的人心灵为之一颤。诗中无一字赞菊，但菊香在心头。最后，要提到菊花诗与长安城的一首名诗，那就是黄巢的《不第后赋菊》，诗写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的这首菊花诗充满了杀气和怒怨之气，把一个失意枭雄满腔的愤懑之情宣泄了出来，特别是“满城尽带黄金甲”把长安城的重阳节写得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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