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佳良在演出《秦琼观阵》。
孙佳良捋了捋髯口,正了正罗帽,深吸一口气,“骑马”向舞台走去。“明月下催动了黄骠马,画角无声夜色凉……”舞台上,“秦琼”面对天罗地网单人独骑寻求破阵之法;舞台下,孙佳良亦单枪匹马,突破重重困境,只为坚守心中的梦想。
《秦琼观阵》说的是因在潼关三挡靠山王杨林,与其结下了仇,后来秦琼在登州遇见了杨林,杨林摆下一座连环阵要害秦琼。秦琼在马上观阵,身处困境百感交集。这是一部文武老生戏,要求演员唱功、做功兼备,要求不可谓不高。而孙佳良是一个从19岁才开始正式系统练功的非科班人士。精彩演出的背后,是无数个日夜汗湿衣背的辛苦,是椎间盘突出的疼痛,是巨大精力、财力的支出。
2013年,孙佳良正在备战高考。从小活泼爱动、鬼点子频出的他为自己选择了艺考。作为没有受过任何艺术教育的普通高中生,为多一层保障,对传统文化、对京剧颇有兴趣的他开始跟随山东省京剧院武生演员逄焕亮学习。2013,孙佳良被中央戏剧学院录取,成为该校2013级导演系的15名学生之一。
高考前,由于家中突逢变故,加上备考的压力,孙佳良三个月内从一个瘦小伙胖到210斤。进入艺术学校,体重成为困扰孙佳良学业的难题。“演而优则导,要成为导演,你首先需要站在舞台上,知道演戏是怎么回事。但我这个体重,别人根本没法搭戏。”不吃晚饭,戒掉一切甜食饮料;每晚11点在练功房练完后,再找操场踢腿500下。一个学期,孙佳良减重70斤。
孙佳良的这种执着甚至有些自虐的精神也许是他学习京剧并学好京剧的内因。初学京剧时,孙佳良都18岁了。京剧武生练功一般都是从小练起,讲究个“童子功”。18岁骨头都硬了,下腰、拿顶、压腿、拉筋……每次练习孙佳良都要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右腿大胯脱臼、椎间盘突出,高强度训练,孙佳良伤痛不断。
2014年,孙佳良的第一位京剧老师逄焕亮去世。从北京回山东奔丧,孙佳良也在考虑以后是否还坚持自己的学习。“当时学京剧主要是为了考学,现在大学也考上了,教课的老师也没了,我还遭这罪干嘛。”而且从练功初始,孙佳良就面对着种种质疑:“你一业余的,不是这地儿的。”“你都18(岁)了,骨头都硬了。”
孙佳良偏有种“不服”“不退”的劲儿,他还和几位同好打理着一个名为“寻找李少春”的京剧知识普及类的公众号,在一篇文章中,他曾表示,京剧虽然目前不是很景气,但是观众忠诚度高,“一旦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传统文化就是有这种魅力”。
就这样,除了导演系的正常课程,孙佳良还去旁听了京剧系的课程,周末则坐高铁回济南随专业京剧演员学习。五年本科时间,孙佳良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朋友,如苦行僧般心无旁骛。“我对物质生活要求很低,20块钱的练功服、20块钱的布鞋,不光练功时穿,平时也是这样。”孙佳良的发型很时尚,两侧头发剃短,后面留成长发,盘起“丸子头”,“这都是为了京剧,”孙佳良解释,“剃短两边是为了挂髯口方便,留长发是因为要做髯口,髯口最好是人发做的。”
毕业时,有著名戏曲节目主持人向孙佳良伸出橄榄枝,邀请他加入其团队;京剧系一位导师也有意延揽。深思熟虑下,他还是拒绝了安稳的工作,报考了本校京剧系研究生,初试考取了总分第一。《秦琼观阵》就是孙佳良为研究生面试准备的剧目。“特别感谢山东省京剧院著名杨派老生、国家一级演员刘建杰,2014年我跟随刘老师学习,老师对我倾囊相授,从德、艺方面我都受益匪浅。”
孙佳良在辛苦备考的时候,学校却传来了京剧系研究生招考取消的消息。多日的辛苦忙碌成空,别人也许就深藏起梦想。以个人之力准备一台演出,要租借场地、道具,购买服装,邀请乐队、配戏演员,既是财力的巨大支出,、也是心力的极大考验。
孙佳良的这种“不服”“不退”的劲儿又来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我来过、战斗过,我不后悔。”
他继续每天到练功房报到,“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三伏天每天汗水湿透练功服,比一些专业京剧人员还勤奋。9月7日下午2点,在山东省柳子剧团,孙佳良在山东省京剧院众多专业演职人员的通力配合下,演出录制《秦琼观阵》。
“今年是李少春诞辰100周年,又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希望我的身体力行和求学探索能够为李派艺术的传承及京剧艺术的振兴增加一分活力,让更多的人对李派艺术以及国粹传承产生兴趣。”孙佳良表示。(本报记者陈炜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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