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县早期的商会

◎陈瑞曾

潍县县令郑板桥曾诗咏潍县:“三更灯火不曾收,玉脍金齑满市楼,云外清歌花外笛,潍州原是小苏州”。能与苏州相媲美,足见当时潍县城工商业发达、市场繁荣的繁华景象。潍县向为鲁东商业枢纽,自胶济铁路通车、潍县开埠(1904)后,其商业地位更为重要。早在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山东省派员设立了潍县商务局,是谓潍县商会的初始。

官立商务局是潍县商会的初始

最早的潍县商务局设总办一人,由当地士绅、清翰林院编修陈介祺之长孙陈阜(字祜曾)首任,设帮办一人,由省派员余绍第担任,下设职员、局勇数人。光绪三十四年(1908)商务局总办改称总理,由陈阜之弟陈陔(字孝笙)任总理。宣统二年(1910)张毓莹(字俪生、湖广总督张兆栋之孙)继任。民国四年(1915)商务局改称商会,总理改称会长,先后由陈星烂(即陈珂亭、学者、举人)、张树棻(字资聪、同盟会员)任会长。

当时的商务局(商会)完全像是一座官衙门,在其公所大门两旁有虎头牌,上书“会务重地,闲人免进”,影壁墙前摆着红黑色的军棍,所有勤杂人员称呼为“局勇”,身穿号衣,胸前背后都绣着“勇”字,会办出行坐轿。商务局(商会)的主要活动是为地方政府部门向商家摊派使费、为工商户调解债务纠纷以及处理部分商号倒闭的善后问题。由于会务不多,开支也少,商会经费按需要临时由各行筹措。

首次实行民选商人当会长

1914年胶济铁路通车后、潍县开埠的漫长岁月中,现代民族工商业开始兴起、国外生产的大宗棉纱、煤油、生铁等舶来品日益涌进潍县并行销省内外,烟叶、土布、豆油等主要土产品,也大量由潍县集散输出,到1917年,从事金融流通的银号、钱庄、线庄已有50多家。其间,不断有涉及方方面面的新问题出现,需要熟悉商业经营情况的人士参与研究解决,商界人士考虑到商会的作用,应该是商界人办商界的事,才能设身处地、实事求是地为大家排忧解难,解决实际问题,而商会如仍操纵在不懂商事、不了解商民的绅士或学者手中,则难以发挥商会组织的作用。因此,当时钱线业的大商户如同祥号经理李翰臣、瑞丰祥经理李双玉、德兴泰经理李级三、永盛线庄经理康子周、协聚泰经理李日三等经过酝酿串联活动提出建议,最终在当年实现了由商人潘同科任首任商会会长。并在商会成立了董事会,选出武焕之、郭蛟、郎辑五、李崇德、李希仲、康子周、李日三、李双玉、张辉山、毛寄臣等10人为董事。这些董事都是来自当时潍县布庄、金店、线庄、银号的经理或东家。

潘同科,字厘卿,潍县南胡住村人,在东关大街(今东风街)开设聚兴酒店,曾在中国银行任职,在商界有声誉。他就任会长后,去掉了虎头牌、军棍,清除了衙门气派,在商会的影壁墙上挂出了由前清翰林郭恩赓书写的“潍县商会公所”牌子。

为扩大霸崖街传统的商业区,由商会董事郭辑五等提议,将东门外向北一段已作废但在雨季仍积水、泛滥的原护城河道填平,经县公署批准,组成施工班子至1921年完成了南北长600米可供使用的平地,中间先形成了新街,命名为“保安街”,街西临近城墙,街东规划为商业店铺用地,按开发成本均价出售,先后有聚祥永、同济药庄、义德栈以及客栈、货栈、炭庄等在此开业。此举,《潍县志稿》卷八“营缮志”有时任县知事陈天麒《潍县公署告示》作证。

早在1919年“五四”运动中,为抵制日货,潍县成立了国货维持会,先由潘同科兼任理事长,(后选举杜克臣为理事长,于湄、王金铭为理事)。当时日本进口的缎子和金银线,完全由大商家同祥号一家垄断承包。其财东李翰臣资本雄厚,并开设了蚨祥银号、兴祥绸缎庄、福聚祥茶庄、德聚祥布匹庄、瑞祥织布厂等商号,号称“八大祥”。他们明目张胆地经营日货,潘同科也因惟李翰臣马首是瞻,在一次抵制日货的集会上,遭到学界青年的斥责与殴打。潘同科被打后,商界抵制日货虽然逐渐积极起来,但是,潍县当时的工商业中,除了糕点、干果、茶叶、酒品外,日货充斥的状况非常宽泛,商号、摊贩、串街货郎,无一不卖日货。如果完全禁止日货流通,潍县的商业市场及百姓的生活将出现许多一时难以应对的难题。由此被打的潘同科及其商会同仁,还是提出了建议,对旧存日货在全面检查后,仍允许其买卖,以解决市场货源暂时不足和商人生活困难,这个办法符合商人心愿,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1928年旧历六月初十,东关庆成门,因挖掘旧存火药,不慎爆炸,炸死五六十人,商会联合绅商组成善后救济委员会,向商界募捐装殓死者并抚恤其家属。

同年,日寇在青岛登陆侵占青岛及胶济铁路,无理要求铁路两侧20华里内不准驻扎我国军政机关人员,潍县县长张金寿率领县府官员撤到潍北华疃,警备大队长李超英带队撤到治浑街,潍县地方以商会为主组成维持会,潘同科兼任会长,绅商代表丁叔言、郭雨若、张辉山、毛寄臣等人参与维持会工作并组成了仅有14人的警备小队维持县城治安。直到1929年,国民政府与日本交涉撤出胶济铁路侵略军,山东由陈调元接收,北伐军四十六师范熙绩部进驻潍城,派张凤乔任县长,维持会结束。

“七七”事变前的商会整顿与发展

“七七”事变前,是潍县地方工商业发展的鼎盛时期,民国十八年(1929)春,国民党潍县县党部曾遵照国府“商会组织法”整顿商会。先是组织了各行业的同业公会,选出委员、主席。当时潍县已经成立的同业公会包括钱业、线业、炭业、酒业、布业、鱼店业、杂货、绣货、颜料、织布、油坊、西药、运输、洋广、绸缎、银首饰、铜首饰、货栈、中药、铁庄、竹货、金漆、书笔、酱菜、鞋业等共25个,潍县的商户已由1919年的110家,发展到2030家。在建立同业公会的基础上,联合成立潍县商会。同业公会通过各商家推选代表,选举成立商会执行委员会。设执行委员15人,再从中推选毛寄臣、康子周、李景武、毛采臣、张辉山5人组成常委会,公推毛寄臣任商会主席,并另行选出胡镜心等7人为监察委员。于是,在会所门前又挂出了“潍县商会执行委员会”的牌子。

商会执委会成立后,每年由入会会员共筹经费2500余元,不足再行筹措。除了正常的会务工作,还在当时战乱的形势下办了几件大事。1930年,阎锡山、冯玉祥联合讨伐蒋介石,爆发了中原大战,7月晋军逼近潍县城,蒋系的韩复渠派59旅长赵心德防守潍城、派86旅1团团长马贯一防守东关。在围城期间,潍县商会与地方士绅联合成立临时保安委员会,在炮火连天中,为赵心德部筹借军饷43000元、另出3000元酬劳战地官兵。为解决围城期间居民发生的缺粮困难,临时保安委员会商请城里士绅开囤粜粮,动员东关各酒店将存粮平粜。坚持半月,因晋军失利退却而治安恢复。之后,山东省由财政厅拨款归还赵心德所借款43000元,1934年由县长厉文礼拍板用这笔款修建了县城与东关之间跨白浪河的朝阳桥,解决了城乡居民长期夏季无桥涉水渡河的老大难题。

1932年,山东局势趋向稳定,但地方军阀、号称胶东王的刘珍年仍盘据胶东,鱼肉百姓。韩复渠为消除刘患,派军集结潍县并亲临坐镇指挥,其司令部设在商会。潍县商会组成代办处,筹措军需如车马、粮秣、夫役等,所需款项,暂从潍县粮银田赋中动用,直到国民政府下令将刘军他调江西,战局结束。

这期间,潍县商会也与时俱进不断处理过不少在商业竞争中出现的问题,通过协调,维护了商家的合法利益。例如潍县织布业的发展,产品销售几乎遍及国内各省,江西南昌市织布业同业公会曾在1934年11月,以不实之辞上告国民党江西省党部,企图杜绝潍县布匹在当地销售。潍县商会复函据理力争,最终排除了南昌风波,维护了商家切身利益,推动了当地布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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