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董伟伟

严冬里的某个日子，游子们拖家带口一股脑地奔着一个叫做“家”方向赶，一时间穹顶之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家欢聚在一起品着甜蜜，说着相思，守着时光，看着一个叫春晚的节目，那些无比繁华的柔软时光，瞬间融化父母心中的那一抹幽怨。

随着春节的脚步越走越远，所有热闹又归于平静的时候，我因自己又成功地在家赖了一个晚上，享用几顿美餐而小得意一番。

早晨七点多了，我还在妈妈那张舒适的大床上伸着懒腰不肯起床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快乐地忙活着了。早起的老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还不吃饭啊，我饿了。”像个孩子。妈妈说：“刚睁开眼就吃饭？喝口水，活动活动着。”爸爸极其听话地去了阳台，爸爸喜欢阳台，那小小的地方被妈妈侍弄得四季有花，明媚且充满生机。

妈妈推门进来，看我是否还在睡。我翻个身，假装一下。妈妈看见没有动静，转身把门轻声掩上。然后去阳台喊爸爸，“来，吃饭吧。”妈妈对爸爸的称呼就是这样简单，如清水流淌一般自然。

太阳顽皮地在玻璃窗上跳动着，透过厚厚的窗帘，我感到外面嗖嗖的冷气。寒冬天气，屋子里却温暖如春，我伸了一下懒腰，恋着有妈妈味道的被窝，想着自己老大不小还不让父母省心，心里涌出一股酸涩的味道，从小到现在我是爸爸妈妈最操心的孩子。多少年来，妈妈坚持着守恒定律，每个周一我若没打电话回家，不过晌午爸妈一定会电话给我。为这事，我不止一次和妈妈说，不用惦记我哈，要好好照顾好老爸和自己，可是妈妈依然如故，不肯妥协。为了不让年迈的父母少为我担心，我尽量多抽出时间回家陪陪父母，每次回家，会想尽法子在家赖上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我会静静的在爸爸妈妈身边，看着妈妈忙碌着，看着爸爸戴着老花镜像个将军指使着妈妈。

曾几何时，离家远的我极少回家，有时候两三年不曾回来一趟，陪老爸老妈住一晚又是何等奢侈。我甚至不知道妈妈额头上的白发是在什么时候长成的，不知道健壮的老爸从什么时候开始腿脚不灵便了。我知道，在人生这条路上有一项功课需要用我们一生来做，这个功课就是陪伴，爸爸已经吃完早饭，在阳台上翻着那本破旧不堪的三国演义，这本书有些年岁了，扉页上已经泛黄，有的页面还残缺不全。前些年，我儿子回来看见姥爷喜欢看书，特意去书店买了一套易中天品三国送给老爸。老爸爱惜了一段时间后，又把它搁置在高高的书架上，依旧翻看这本老书。

这本老旧的书大概是我读小学的时候，爸爸第一次领着我去新华书店里购买的。我记得那个时候爸爸用微薄的工资为我买了新华字典和几套小儿书，爸爸说宁可少吃一顿肉，也要让我多读几本书。我们的童年、少年跟着当兵的爸爸一直在搬家，每搬一次家就会扔掉一些东西，那一箱子我视若珍宝的小人书也丢弃在旧院里，成为永忆，仅剩几套带图的名著和一本字典，随着我们留到现在。爸爸说，看到书，好像回到旧时光，能忆起很多旧事旧人。爸爸接着叹口气说：“年老了，眼睛看不见几个字了，拿起书来其实就是为了‘引躁’。”爸爸拿书来“引躁”也是高大尚的事情。

妈妈是闲不住的人，一大早就开始不住脚地忙活。平日家里只有老爸老妈，除了一日三餐不能马虎外，其他都可以忽略的。居家过日子，屋子里用不着收拾得一尘不染，看着顺眼就可以了。可是妈妈总是在收拾，不是拖地就是在厨房里，要么侍弄花草，忙来忙去。爸爸有时也会发点牢骚，责备妈妈转来转去的不嫌累。语气里多是关心。

我知道妈妈也是喜欢旅游的，最远的距离也没走出山东。有一次我对妈妈说，春暖花开了，我带着你去苏杭溜一圈吧。妈妈笑着说，不去了，年龄大了老腿老胳膊走不动了。我恍然，妈妈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不是十多年前和我一起爬泰山徒步上下山的年龄了。现在，妈妈只喜欢守在家里，守着老爸。随了妈妈的遗传喜欢旅游的我不说转了大半个中国也差不多了，每次看到他乡美景时我都会想，若是能陪着爸爸妈妈看看这大好河山多好。爸爸妈妈还年轻的时候，我却因时间不够充足、孩子还小为理由，没能够好好陪老爸老妈出去看看大美中国，现在条件好了，时间也充足了，爸妈却老了。我真的很惭愧，时间它真的不会等我来醒悟。

爸爸糖尿病二十年多来，直接把妈妈练成了医生，厨艺也随之大长。几点几分打针、药吃多少一点也不能含糊。在饮食上妈妈有个小窍门，记录了密密麻麻一本养生资料，粗细搭配，营养均衡。每次回家妈妈会拿出那个本子嘱咐我，这个不能和那个同食，那个适合晚间吃，还不忘记重复那句老生常谈的话：“你爸爸心眼多啊，知道娶个岁数小的以后好照顾他。”爸爸就会在旁边嘿嘿的笑。

除了兼做医生、又做厨师外，我还发现妈妈说话也越来越幽默了，巧话一套一套，时常出口成章，惹的爸爸无可奈何地笑。我调皮地说，妈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幽默，这么逗啊。妈妈说：“以前就知道‘扎密汉’，和你爸爸吵架了，哪有时间来幽默啊。”原来时间可以让一个家庭主妇变成有幽默感的哲学家。

作为女儿，回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为父母做点什么。

我回家，除了享受就是享受。静静地看着老爸老妈在时光中变得越来越像小孩，享受着妈妈做的简餐，夸她厨艺大有长进，看她喜滋滋的劳作，赞美她的花儿养的好。享受老爸一板一眼的说教，享受在阳台上和老爸谈着的旧时光。每每见到妈妈的年轻态，爸爸的幸福感时，我由衷地开心着。

我越发喜欢看着老爸老妈不停止地忙碌着的样子，虽然辛苦疲惫点，但能使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动力和活力，这样的忙碌，无疑是有益的。生活就是这样，有人知你冷暖，伴你悲欢，盼你安好，随你一生真好。时间如梭，岁月如歌。在这个晒娃、遛狗、秀恩爱、飙抖音的时代，能愿意多抽出些时间来陪陪父母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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