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方言,记住乡愁 长清籍北京退休石油专家王文起编纂《长清方言词典》

◥王文起(左一)在五峰德峪做方言调查。(资料片)在数千年悠久的历史长河里,长清土地上繁衍生息的数十万勤劳智慧的长清人,在生产、生活和交流中孕育形成了韵味独有、内涵丰富的方言,造就了绚丽的文化、璀璨的文明。让人感到缺憾的是,尽管长清地灵人杰,从古至今一直说长清话的长清人,对自己的长清方言俚语却没有一人来搜集、整理、记录、编纂它。让人欣慰的是,进入新时代的2017年,这个人出现了,他就是王文起。

作为长清方言编纂第一人,王文起不仅弥补了长清方言无记录的历史空白,又是山东省第二部区县级“方言词典”编纂人,且以量大义全,书证例证丰富,注音方法新颖,部头宏大等特点,在方言编纂领域首屈一指。

文/片赵子明

石油方言结缘邂逅

王文起出生在长清区平安街道齐庄村。1978年3月,21岁的王文起以百分之三的录取率考入华东石油学院(现中国石油大学),成为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的一员。入校的这年春天,他离开了家乡踏进石油大学求学,操着天南海北腔调的学子汇聚一堂,既让他感到新鲜、有趣,又让他感到别扭和不习惯,乡音已离他而去,心中惘然,若有所失。

一个人的特殊爱好,往往在他人不经意中形成。在老家读书、劳动及做民办教师时天天能听到一些口口相传的方言、俗语、谚语、歌谣、歇后语,说起话来,他也会把方言土语信口拈来,表达的意思又恰如其分。而在这里,生他养他的故乡那亲切、熟悉的乡音一点也听不到了,浓浓的思乡之情无以寄托,失落感常常有意无意地袭上心头。“夜里,尤其是失眠的长夜,旧时的记忆一幕一幕在脑海中浮现,一些耳熟能详的乡间语汇不时萦绕于心,不禁产生不记不快的感觉,遂于枕边放一记词本,随时记之。”当时只是感觉好玩、个人兴趣、恋念乡音乡情,也没想到有何意义。而到1982年初,大学毕业时,他竟利用课余时间记录方言十几本,收录词语约1万条。

人生往往有很多巧合,这个巧合又往往赐给那些有思想准备的爱好者、有志者。1983年,王文起在图书馆查阅有关石油勘探方面的资料,无意发现了中国社科院语言研究所1979年创刊的《方言》杂志。翻阅着这本刊物,他爱不释手,想都没想马上订阅了来年的。时时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家乡方言竟是一门学问!

成就石油倾心乡愁

发现方言是门学问,王文起已在天津塘沽海洋石油勘探局从事海上石油地面测试作业。从此,他在做好石油专业学习、工作和研究的同时,开始利用业余时间补习语言学、词汇学、语法学、汉语语言学各学科及相关专业基础知识,弥补、调整自己“重理轻文”知识结构,对语言学的兴趣也与日俱增。《语言学百题》《现代汉语三百题》《元明清白话著作中山东方言例释》等入门书籍对他留下深刻印象。曾陆陆续续花费大量心血到书店搜寻、阅读古今相关文献,包括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农学、史志、杂著等与方言研究有关书籍上千种,为方言研究工作做准备。知道了西汉解经家、哲学家、文学家、语言学家扬雄及其编著的全世界第一部“方言词典”——《鞧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后,王文起更加坚定了搜集、整理、研究家乡方言的决心。1985年9月开始依据记词本,整理、填写卡片。后来又知道了例证的重要,每天晚上用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阅读文学和词汇学等有关书籍,并以卡片形式采录例证、书证,用更专业的方法整理方言资料。

在胜利油田的10年,石油专业工作成绩斐然,编辑方言也马不停蹄,继续阅读语言学和文学等著作,根据方言词记录,摘录书证、例证,制作词条卡片。有时,一个词、一个证据,他要写十几二十几张纸,要进行大量的取舍。工作量之艰巨超乎想象,但他乐此不疲。这10年共积累纸质词条卡片、例证卡片达5万余张。可谓干石油工作是行家、专家,整理方言痴心着迷。

在北京中石油,是王文起记录汇集方言集大成的阶段。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努力,换来了步步走向成功。到2001年9月,王文起根据方言词记录制作纸质词条卡片、例证卡片共积累6万余张,这一年他学会了操作电脑,开始了《长清方言词典》的正式起草工程。

2001年秋至2003年初夏,用电脑起草《长清方言词典》第一稿A-R部分。2006年初夏至2007年春,用电脑起草《长清方言词典》第一稿S-Z部分,两部分合计1.77万个词条。2003年冬至2012年初夏,随着阅读纸质和电子文献,制成电子卡片4.5万余条并零星修改《长清方言词典》第一稿。

2012年1月退居二线,主要工作转为承担公司技术培训,时间较为充裕,开始正式编写《长清方言词典》第二稿,主要是增加词条,增添例句,修改释义。2017年1月正式退休后,他对编纂的4.5万个词条,反复增删,反复修改,完善释义,词典初步成型。2018年初开始,全身心地编纂第三稿。

殷殷乡愁壮志即酬

在对方言大量考究、去杂、凝练、升华、编纂的基础上、王文起进一步做核实佐证、减少遗漏、汇集齐全、保证质量的工作。在他退居二线和正式退休后,在多年来一直支持他陪伴他的长清籍老伴裴树兰陪同下,多次返回老家,像当年在高山险水野外勘探石油似的徒步穿行在长清村庄街头,进行面对面的田野调查。先后调查了一些有代表性、有个性的山川、平原、沿黄、区界的平安街道齐庄、中楼子等4个村居,张夏街道车厢峪、绿豆囤等6个村,崮云湖街道皇姑井、池子等6个村居,归德街道土屋、麒麟等9个村,马山镇大崖、牛角沟等6个村,五峰街道讲书院、润玉泉等10个村,孝里镇松竹店、南黄崖等4个村,双泉镇杜庄和文昌街道东铺2个村。获得了很多鲜活的第一手有价值的资料。

记录、编纂方言本身就是一个零碎、繁杂又巨大的工程。可贵的是,王文起在字斟句酌、精益求精、吸收他人记录方言经验的基础上,处心积虑,创新形式,使他厚积大半生的才情,不期然而然,编纂即将完成的《长清方言词典》有它自己鲜明的特色。

一、收词量多、部头宏大——全国各地编纂方言的书很多,但一般都是几千条,上万条的不很多。而他记录词条目前已有4.97万条,预计最终达到6万条,词典正文字数已达1300万字,预计成书1400万字,远远高于目前出版的同类词典,可谓鸿篇巨制。

二、门类齐全——粗略统计涵盖天文、地理、时令、农事、人品、交际、植物、动物、饮食、日常生活等十几个门类,可谓五花八门、异彩纷呈,基本体现了长清几千年方言的五脏六腑,包涵了全部家底。

三、持守以长清当下实际口语立目用字、注音释义的原则——选择合适的字形词形,参考但不照搬文献中方言词的字形、词形、词义、用法。对有音无字,有字音异调异,进行反复考究、斟酌、最后定型。

四、义项齐全,释义详备——一个意思有几种说法、读法；一个词、一个词组有几种含义、几种解释尽收其中。义项最多的词条“打”,竟然列出107个义项,注释加例证用字高达4.6万字。可出一个单行本。

五、例证书证丰富,调查佐证充实——阅读采录近2000种文献,田野调查10个街镇48个村庄,加上微信群交流,日常随机调查达上万人次,相当详实丰富。

六、注音方式新颖易懂——采取现代汉语拼音,音调用阿拉伯数字表示,既好读又直观。注音以口语实际为依据,不以书证词形列词目,每个字、词的读音,他都让提供者反复说几遍,以去杂,提纯。

七、配有大量插图和表格——图文并茂,给人以直观好懂又能深层次的理解。

八、突出史实性、地域性——他在阅读大量工具书和有关小说、历史书籍的同时,把长清人写长清的回忆录、志书、小说、散文,甚至新闻数十种文献全都阅读一遍,攫取精华,其中小段子、历史史实适当地充实进词条,充分体现了长清方言的个性、地域性,提高了长清方言的可读性、趣味性。

可以这样说,洋洋上千万字,即将出版的巨著《长清方言词典》,对王文起自己来说,是一首写了40多年的乡愁长诗,乡愁画卷,乡愁韵律；对长清、对社会来说,是长清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是长清一粒粒精神食粮储积起来的一座丰满的文化粮仓,是长清一片片土话碎片筑起的一座永恒的语言大山。《长清方言词典》不久的付梓,将是王文起多年编织的思乡梦做出的最好的答卷,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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