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笔漫画世间态闲品五味爱憎明 致敬中国漫画“三老”——丁聪、华君武、方成

半岛记者宋总业

8月22日9时54分,著名漫画家方成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方成一直被誉为中国漫画界的常青树,与丁聪、华君武并称中国漫画界“三老”。他们的一生都在用充满幽默和智慧的画笔针砭时弊,弘扬正气,让人在会心一笑中久久回味。其中,华老与方老更是与半岛都市报结下不解之缘,本报漫画专栏“红茶壶”的成长过程,离不开二位长者的殷切关怀与谆谆教导。本期特辑录三位长者的几件逸事以及与本报的交往故事,以表怀念之情!

永远做个普通小老百姓

丁聪,生于1916年,2009年5月2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他20世纪30年代初开始发表漫画,用一支如椽巨笔,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插图及讽刺漫画作品,出版有《丁聪插图》《丁聪漫画系列》等40多种集子,其作品中的人物性格、特征等通过夸张手法表现出来,不仅辛辣幽默独具特色,而且画如其人,使人备感亲切。

丁聪在世时自诉是个长不大的老小孩,屡跌泥坑,仍然不谙世事,90多岁的人了还是“小丁”。而“小丁”是他的笔名,从十几岁开始用了一辈子。丁聪对此解释:“一是相对先父丁悚而言,老子是老丁,儿子自然是小丁；二是汉语中的‘丁\’这个字就是‘人\’,而‘小丁\’也就是‘小人物\’的意思。其实我也真是个小人物,我学历不高,仅中学毕业,从没当过领导,所以总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百姓,不值一提。‘小丁\’这个名字很符合我,提醒我要永远做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当有人以为这“小丁”与其年龄资历不符时,他却打比方道:“我并不在乎‘老\’或‘小\’之间的表面差别,大仲马父子的传世画像中,儿子倒是胡子一大把,比老子还‘老\’哩!”有时还幽默地补充道:“我连个头也是矮小的,所以笔名叫‘小丁\’也就自然而然了。”

丁聪好读书和好买书也是出了名的,进了书店如果不买书,他就会感觉有点对不起书店,更对不起自己,于是就把书从书店往家里搬。结果,家里举目皆书。因此他给书房起名“山海居”,解释得颇为幽默:“山”指的是书房里乱,书堆得像山一样；“海”呢,是说找东西就像海里捞针一样困难。据说漫画家华君武藏书太多,找书很困难,深以为苦,想到丁聪书更多,便虚心向他请教。丁聪“无私”地把找书的秘诀传授给华君武:“如果你找不到,那就再去买上一本。”

自比是乌龟和兔子赛跑

华君武,生于1915年,2010年6月13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5岁。生前历任《人民日报》美术组组长、文学艺术部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文联书记处书记等职务。华老1934年发表第一张漫画作品,早年长于政治时事漫画,后期以讽刺漫画为主,那些批判社会丑恶的漫画作品入木三分,代表作品有《磨好刀再来》《假文盲》等。被人称为“社会监督员”,华老却说自己就是改不了狗拿耗子、见了就想咬几口的习性。

半岛都市报创刊初期,版面上刊登的大量漫画作品受到读者欢迎,时任美术编辑、现中国美协会员、山东省漫画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漫画家协会主席洪琥回忆,当时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冒昧地写了一封求助函,向这位从未谋面的漫坛泰斗索求漫画版刊头题词。没想到两个月后收到回信,华老不仅给漫画版起了个亲切的名字“红茶壶”,还一口气题写了四五张宣纸墨宝,以供选择,附信说明“因事去山东,前日方回,有些耽搁时间了”,寥寥数语,平易近人。《红茶壶》一百期时,收到了华老寄来的漫画《尿不湿》,题签“百期只算小孩满月,不能送寿桃,只好送尿不湿一包祝贺”,现在再看笑中带泪。此外,华老还经常在编辑业务上给本报一些指点,如“可设立新栏目吸引读者,文学艺术要创新,不能天天都一样,老面孔……”信很简单,却无一个潦草的字,无一句不妥的措辞,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一位长者的谦逊和严谨。

华老生前回忆自己最初的漫画创作深受两位未曾谋面的外国老师影响。一位是俄国画家萨巴乔,另一位是以画《父与子》著称的德国漫画家卜劳恩。华老曾说自己的画很蹩脚,也没读多少书,没有骄傲的资本。在学漫画的道路上他自比是一只乌龟和兔子赛跑,虽然乌龟走得慢,但一直会朝着自己认定的目标走下去。

点燃人生欢笑温暖的灯

方成,生于1918年,194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化学系,1946年起在上海从事漫画工作,1949年任《新民晚报》美术编辑,后在华君武引荐下任《人民日报》美术编辑,还曾担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讽刺与幽默》编委。方老用画笔影射世间百态,用文字梳理幽默源流,用乐观笑对苦短人生,晚年更是独创有中国特色的水墨漫画,将中国民间传说和古代文学作品中的人物绘形纸上,钟馗、鲁智深等侠义之士皆栩栩如生,神态逼真。

方老曾说:“幽默归根到底是对生活的热情。”他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朋友让“每人”说句话,方老站起来就说:“我不是‘美人\’,不用说了。”有人请他题字,他推辞不过,挥毫泼墨道:“没正经临过帖,下笔歪歪斜斜,横不像横撇不像撇,谁敢要我敢写。”他借用老百姓的俗话“活菩萨一个”,画了一个坐在庙堂里微笑的官吏,面前摆着贡品,旁贴对联:“不求有功麻烦少,但求无过好处多”,一幅《活菩萨》辛辣讽刺了官僚作风。

对于半岛都市报新闻美术工作的发展,方老同样给予了无私支持。漫画家洪琥回忆,2002年,由半岛都市报社承办的第十二届中国新闻奖漫画评选在青岛举行,方老担任组长率中国新闻漫画研究会专家来青,接受了本报的专访,并留下墨宝——“山东好汉鲁智深”。97岁高龄时,闻知半岛红茶壶工作室成立,欣然题词“惠风和畅”。他在给洪琥的书信中建议,漫画编辑出版时“最好能使人不用放大镜可看清为宜……漫画着色和其他绘画不同,主要是突出重点”,细致恳切,让后学深受益处。

方老生前有句名言:“幽默是一种处世之道,也是养生之道,漫画是人生中点燃欢笑的温暖的灯。”这是他的艺术总结,也是值得我们领悟的人生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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