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的审美趣味和人文精神

□于国鹏

与传统水墨艺术相比,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追求“出新意于法度之中”,无论学术理念还是创作实践,都闪耀着令人耳目一新的突破。自然淳朴而又充满想像的艺术追求,开放而多元的艺术气质,有力引领推动着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从理论到创作的创新与发展,为水墨艺术拓展出五彩斑斓的新面貌、新境界。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也赢得越来越多的赞誉,形成越来越广泛的影响。

山东省美协主席、山东美术馆馆长张望先生,是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的首倡者,也是其中的领军人物、“旗手”艺术家。几年前,在山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任教时,他主持成立了山东师范大学当代水墨艺术研究中心,并将学术研究与艺术创作方向确定为新现实主义。当时,当代水墨艺术研究中心参与者以山东师范大学在校的年轻教师以及历届优秀毕业生为主体,同时也联合了包括山东艺术学院、山东工艺美院及山东其他地区优秀水墨画家。张望说,“新现实主义水墨”这一定位,凸显学术研究基调的同时,从理论到创作都有着多方面现实的思考,一方面考虑到山东美术创作现实主义的底色以及这个团队人员的创作特点,另一方面希望借此对过于保守缺乏创新或者过于前卫脱离现实的两种创作极端进行整合和纠偏。

张望介绍,“新现实主义水墨”的“新”,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新的人文关怀,艺术家对现实的观照要充满人文精神,传递的是正能量；二是表达新的社会形态,关注到社会发展进程的前沿；三是新的观察视角,包括观看社会的角度和方式,以及由此产生的对社会认知和艺术表达方式的差异；四是鼓励创新性语言的表达,在艺术语言上进行适合当今审美需求的创新性表达。显然,从提出这一理念开始,新现实主义水墨无论理论还是实践,都呈现着一种积极开放的姿态。正是因为秉持这种开放的态度,新现实主义水墨的艺术内涵和艺术风貌也一直在丰富和发展,迅速形成今天生机勃勃蔚为大观的艺术景象。

张望认为,整体去理解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的四个“新”,还是能清晰感受到与传统现实主义的区别。他说,在创作中,如果能够将这四个“新”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会呈现出和以前的现实主义差异明显的艺术特征,尤其是在绘画语言等方面。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的创作成果、理论研究以及强烈的社会反响,都有力诠释了张望先生这一判断的准确性。

比如,2016年,“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举办了第一次山东全省巡展,这也是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第一次集中亮相,即引起美术界、美术理论界高度关注与好评。2018年5月25日,由山东省文化厅、大众报业集团、山东省文联、山东师范大学主办的“不仅仅看见——新现实主义水墨研究展巡展(北京展)”,在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开幕,展出杜大恺、田黎明、梁占岩、黄一瀚、周京新、张江舟、刘庆和、张望等艺术名家在“新现实主义水墨”主张下的创作与研究成果。这次展览影响巨大,更加全面也更加立体的展示了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的魅力、实力与潜力。

新现实主义水墨到底“新”在何处?这是大家最为关注并着力探究的课题之一。张望认为,此“新”是现实主义基础上的“新”,有着坚实的基础和传统底蕴,绝非空中楼阁式的空想。他认为,清代画家恽格所言“春山如笑,夏山如怒,秋山如妆,冬山如睡,四山之意,山不能言,而人能言之”,与此颇多相通之处。他说,如今,很多人将现实主义理解为简单的模仿现实,从而造成了形式和思维的单一,以及创作的单调。新现实主义就是要打破这些局限,除了现实的观照之外,更多的强调艺术的表达和艺术家对社会认知的态度,也就是说,艺术家需要形成相对独立的思考方式,艺术语言的运用也要相对创新,最终形成对观照对象富有独特意义、有审美内涵、有人文精神的艺术表达。

从学术角度而言,“新现实主义水墨”必然涉及到“形”“神”的把握与处理。张望认为,处理好这个问题,需要有一种克制的冲动,在克制与冲动取得相对平衡的状态下,来支配自己的思考和创作。这种克制,首先在于绝不轻视“形”。所以,在山东师范大学的教学课上,他特别向学生强调造型的重要性。同时,他也谈到,“水墨画最有价值的造型特征是其表现性。”“就水墨人物写生来说,由于受绘画因素制约,在形与神的关系中,神韵把握和表现确实更为突出和重要。”他强调,“形”与“神”都要有“度”。过分强调“神似”,也容易丧失鲜活的生活依据,将丰富多彩的形象世界变成缺乏生机。“形”与“神”的度把握好了,创作才能获得一种理想的和谐状态。

“形”“神”之外,在张望看来,“新现实主义水墨”创作要追求作品的诗意,这也增加了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创作的文化品位和艺术深度。他认为,就笔墨而言,笔墨中的具象与抽象是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的相互关系。“水墨语言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它展示给人们一个畅游于真实与虚幻、具体与模糊、写实与写意、具象与抽象的自由空间,正是这一艺术空间,并能过人们不同的想象与感悟,从而达到水墨画赏心悦目的审美作用。”这种赏心悦目,其实就是他经常提到的“诗意”。“我很注重绘画中具有的诗意。”张望曾回忆,小时候,家后面有个湖,经常下湖摸鱼,“现在回想起这些童年的经历,觉得太有趣了。那时不懂得诗意,也不知道画意,但就是沉浸其中,这可能就不自觉的培养了潜意识,积淀了知性。”“我喜欢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其实就是诗意。”欣赏张望的作品,包括不同时期的作品,比如《面孔》《时空》《行走》《恋荷图》等,最突出的感受还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缥缈诗意氤氲其中。

对于如何在四“新”中表达出诗意,张望认为,依赖于艺术家个人的人文素养、艺术技巧的积淀和锤炼。比如语言。张望在《画事三悟》中说,“语言本身无所谓优与劣,关键看语言是否真正表达了画家想要表达的意图,是否具有真情实感。”语言能够准确表达艺术家本人的意图,人文知识的积淀必不可少。他说,自己上学时就很喜欢文学。阅读之外,喜欢写诗、写散文,当年背诵陶诗、杜诗,韩昌黎、归震川先生的文集,也是案头常置的书籍,因此“时常能迸出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来”。然而,他又同时强调,灵感的呈现不必拘泥于“技”的限制,就如王履《华山图序》中所言,“既图矣,意犹未满,由是存乎静室,存乎行路,存乎床枕,存乎饮食,存乎外物,存乎听音,存乎应接之隙,存乎文章之中。一日燕居,闻鼓吹过门,怵然而作曰:‘得之矣夫!’遂麾旧而重图之。斯时也,但知法在华山,意不知平日之所谓家数者何在。”酝酿成熟,下笔而就,自无“家数”之拘碍。正是在这种自由、开放理念的引领下,“新现实水墨艺术”创作呈现出丰富多彩的艺术面貌,同时又蕴含着热烈真挚的人文关怀,从而传递出打动人心的力量。

张望介绍,今年,还要继续在全国多个城市举办巡展。在全国巡展中,广泛邀请全国范围内在新现实主义方向上有突出成就的艺术家加入其中,让巡展成为具有全国性学术高度的展览。从已经举办的几站展览来看,收到了显著效果。新现实主义水墨艺术正以一种开放进取的姿态,给我们观照周围的世界提供一种新的角度、新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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