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中国许多地方旅行,发现红薯名字叫法都不一样:山东叫地瓜,四川叫红苕,北京叫白薯,上海叫山芋,江西叫番薯,陕西叫红芋……就像一个写时事杂文的作家,明明就一个名字,偏要起许多笔名,云天雾地。还是我们北中原语言纯古,在我们村里,就叫红薯,它一直到死,一辈子都叫红薯,一生红。
每年秋后,我家院子会来马车,留下一小堆飘散热气的马粪和一大堆冰凉的红薯。
一家人是这样处理这一车红薯的:先藏在地窖里一部分,那是一年的口粮,再卖出一些或换成红薯粉条,可作菜来食用。
为了好储存,切片晒成红薯干在囤里“垛起来”,一年光景里,可慢慢作主食,或放在稀饭中煮,白薯干这时会变成褐色。有时上学时还装几片在书包里,趁老师不注意,嘎嘣一声,赶紧咬一口。
碾红薯干为粉,作红薯面,母亲能做多种食品。其中有红薯面饼,黑白花卷。其它有煮红薯,烤红薯,炸红薯糕,蒸制红薯面窝窝。
最有特色的是红薯面饸饹,母亲先蒸熟一个个窝窝头,趁热时填入一架饸饹床里,我赶紧着就在一边吃力压入。
饸饹可以加料炒吃,或浇卤凉调。盘在碗里,像一团黑线。
后来,日子有了起色,红薯不再担当主粮,有人就作秀,开始称吃红薯长寿,说到红薯许多好处,还举出《本草纲目》为证,譬如: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等等。
我父亲生前最不愿听谁说红薯的好。他吃了一辈子红薯,也没有长寿。他说,听到“红薯”两个字,胃里就冒酸水。胃酸,条件反射,是那些年代一年四季吃不上白面而吃红薯落下的毛病。
他不是伤一只红薯的心,更多是伤一个饥饿年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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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山东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