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史记】 吴隐之的贫与廉 □刘琪瑞

近日,读由苑秀丽、刘廷舒编写的《中国古代廉吏》(山东人民出版社2014年4月版),读至《恪守清操的吴隐之》一节时,不由又翻阅了《晋书·良吏传·吴隐之传》《历代清官廉吏故事》《新编上下五千年》的有关章节,对这位东晋著名的廉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前,只知吴隐之在任龙骧将军、广州刺史等职时,饮“贪泉”而“终当不易心”的故事,对他的贫穷与清廉的另一面,却很少知晓。

吴隐之年少时丧父,家中一贫如洗,每天只食一顿晚餐,皆为豆羮稀粥,虽如此,他绝不拿取不义之财。在任晋陵太守时,他清廉俭朴,妻子去山中砍柴接济生活。后调任左卫将军,虽是高官显职,但俸禄常常赏赐给自己的亲戚及族人,自己冬天没有被褥,洗衣时也没有替换衣服,只好披上棉絮,生活困顿如贫寒的庶民。在广州,他清廉的节操更加突出,吃的不过是蔬菜和鱼干,帷帐、衣物等都交付外库。当时有人认为他是装模作样,然而他却始终如一。有的下属见吴隐之常吃鱼干,以为他喜欢吃鱼,就把剔去鱼骨的鱼肉悄悄送到吴隐之的家里。没想到吴隐之不仅不领情,还把送鱼的下属撤职查办。在吴隐之的努力下,素以贪赃渎职闻名的岭南吏政渐显清廉气象,吴隐之本人也被远在建康的朝廷屡次下昭嘉奖并擢拔。

东晋末期政局动荡,历经“孙恩、卢循之变”,吴隐之获释返京。在广州为官数年,他两袖清风,珍宝财物无所取,美女歌姬无所幸,返程船只上没有装载多余资财。不料半途白浪滔天,风雨大作,他的官船顷刻便有倾覆之险!吴隐之思忖再三,沉吟道:“老夫为官之初,曾于广州石门里饮下贪泉之水,并赋诗铭志,为官数载,恪尽职守,勤政为民,不曾做下贪赃枉法之事。今番脱离险地,连日来经州过府,虽遇同僚学友、故旧亲朋,可并未有蝇营狗苟、龌龌龊龊之举,船行河中何以兴风作浪呢?莫非同船的仆人、家眷之中有什么不法之事?”遂着令家眷遍查全船行李,是否有半点贪污得来的不义之财。原来吴夫人途中接受了一位为官的亲眷一个沉香扇坠,夫人推辞不过,以为是自家人赠送的小礼品,这样的小事不用跟老爷说,就收下了。吴隐之得知后,动了怒,立命夫人取了那沉香扇坠,投入翻涌的波涛之中……好在,风浪过后,船只安然靠岸。

回到京城后,吴隐之一家人挤在只有六间茅屋的小宅院,篱笆院墙又低矮又破旧。刘宋王朝的开国皇帝刘裕知道了,赐给他车牛,又为他修造宅院,他坚决推辞。后来吴隐之被调任中领军,但清廉俭朴之风不改,每月初得到俸禄,只留下自己的口粮,其余都分别赈济贫苦的幕僚和亲戚、族人,家人靠自己养蚕绩麻以供家用,生活十分清苦,身上总是穿着麻衣土布,而且破旧不堪,妻子儿女很少能够分享他的俸禄。

甚至,吴隐之一度“穷”到了“卖狗嫁女”的地步。他在做广州刺史之前,曾做过多年“秘书”,也就是从事抄抄写写之类的穷困幕僚。吴隐之曾为东晋著名将领谢石所赏识,被聘为主簿,后来入朝做了中书侍郎。谢石对吴隐之的生活很关心,他的女儿要出嫁,谢石知道他家穷,“遣女必当率薄”,便吩咐手下人带着办喜事所需的各种物品去帮忙操办。到了吴隐之家,只见冷冷清清,毫无办喜事的气氛,唯见婢女牵了一只狗要去市集上卖。原来吴隐之要靠卖狗的钱来做女儿的嫁资……

吴隐之的清廉,影响到了他的后世。儿子吴延之继承了他清正廉洁的情操,任职鄱阳郡太守时,在当地官德政绩俱佳。吴延之的弟弟及其儿子任郡县一级的基层官吏,仍以清廉节俭为家风。虽然他们的学识才干不及吴隐之,但廉洁恭顺、孝悌爱民等美德却被传承下来,为历代为官之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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