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渔鼓一生情

点击查看原图专访翟派山东渔鼓第三代传承人、民间艺术家端木林

本报记者盖鸣霆

“古代列国起纷争，秦齐燕赵动刀兵。今天不把武戏唱，表一表俞伯牙摔琴留美名”……在市区宣阜巷一间叫做“明月楼”的小型艺术馆内，您经常可以看到一位身穿长衫、手执渔鼓和简板的老人，站在舞台上为市民做免费的公益演出。虽然老人已经年近七旬，可是站在舞台上仍旧精神矍铄、容光焕发。一声声或慷慨激昂、或低回婉转的唱白，配上丰富多变的表情、生动夸张的肢体语言，迅速激发起观众的共鸣并引来阵阵掌声。他就是翟派山东渔鼓第三代传承人、民间艺术家端木林先生。

痴迷渔鼓艺术

60余载春秋他魂牵梦萦渔鼓历史悠久，可以上溯至唐代的“道情”，也就是道士们传道或者化募时所叙述的道家之事和道家之情。他们叙情的方式就是打渔鼓，唱道歌，所以“打渔鼓，唱道歌”是连起来说的。后来，“道情”为民间艺人所习用，宗教内容便渐趋淡化，改唱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和英雄故事，“道情、唱歌”的方式也演变为一种说唱的艺术形式。到了元代，渔鼓已广为传唱，明清时期，渔鼓已形成了“有板有眼”的完整唱腔。从此，渔鼓道情便由宣扬道教出世思想的工具完全过渡为富有娱乐性、知识性的民间说唱艺术。

渔鼓用竹筒制作，筒长65至100厘米，鼓面直径13至14厘米，一端蒙以猪皮、羊皮或油膜（猪膀胱膜）而成。演奏时，左手竖抱渔鼓，右手击拍鼓面。指法有“击”（四指同时拍击）、“滚”（四指连续交替单击）、“抹”（四指击鼓止音）、“弹”（四指屈指连续交替击弹）等。简板用竹片制作，长45至65厘米，宽1.7至2厘米，一端向外弯曲，两根为一副。演奏时用左手夹击发音。与渔鼓一起为“渔鼓”、“道情”伴奏。渔鼓地方特色鲜明，而且唱词结构严谨，文字通俗，语言活泼，人物形象生动。同时加入月琴、云板伴奏，音乐唱腔纯朴、优美，与地方语言音调紧密结合，行腔圆润。山东渔鼓风格各异，流行于临沂、济宁一带的多为寒腔渔鼓，代表性艺人有翟教寅、王永田等，而这两位渔鼓界里的大师级人物，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端木林先生的师傅和师爷。

端木林先生告诉记者，他出生在1948年，那时正是济宁小土山最为辉煌的年代。南来北往的曲艺人汇聚在小土山，渔鼓、琴书、评书、山东快书等各种艺术形式汇聚在一起，使得济宁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曲乡艺海”。“当时的小土山演出，只向成年人售票，小孩子看戏则不要钱但不能占座位。不过，我们小孩子看演出，哪里不能蜷缩下身子呢？所以，也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座位，只要是能看演出就好了。因此，只要是有时间我就会跑到土山上，甚至好多次，趁着放羊的空当，前脚找一棵树把羊拴到树上，后脚就跑到棚子里看演出。就这样对渔鼓的痴迷一直走到今天，转眼60多年就过去了。”端木林先生说道。

14岁学艺，16岁挂牌

他成为恩师得意弟子由于对渔鼓着实痴迷，1962年年仅14岁的端木林开始拜师学习，正式开始了渔鼓学习生涯。谈及这段往事，端木林先生告诉记者，这里面还有一段有趣的小故事。“我小的时候，济宁最有名的渔鼓表演艺术家有两位，一位是翟教寅老先生，一位是王永田先生。两人是师徒关系，翟先生是老师，而王先生则是翟的得意弟子。只不过由于翟老师年龄的原因，已经很少登台，舞台上最受观众欢迎的则是王永田先生，而我从小看戏看的最多的也是王永田先生的表演。”端木林告诉记者，自从确定了拜师学艺后，他便托家里亲戚找到了王永田老师。王老师一听有个十几岁的小家伙痴迷渔鼓，也很感兴趣，于是便让带过来看看。结果，自己往那里刚一站，王永田老师就哈哈大笑起来了，“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啊！他天天看我的演出，我对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就这样，端木林顺利拜王永田为师，开始了渔鼓的学习。

学习渔鼓，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别看端木林当时年纪小，可是却肯吃苦。“老一辈艺人教授徒弟，不像现在都有教科书，那时候都是口口相传。师傅教一句，徒弟学一句。尤其是当时我的师傅王永田演出多，实际上主要传授技艺的是师爷翟教寅，因此面对这样一位认真的老先生，就更要刻苦学艺。”端木林告诉记者，师傅一直教学生学习渔鼓要讲究“一板三眼、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唱念做演”，因此自始至终他都牢记这16个字。早晨早起、晚上晚睡，无时无刻不在揣摩着师傅的表演技巧。而相应的，两位老先生对端木林这种勤学好问的精神也十分欣赏，把自己很多年来舞台上积攒下的宝贵经验都传授给了爱徒。

功夫不负有心人，1963年，端木林学习渔鼓仅仅一年之后，便得到了“垫场”的机会。所谓“垫场”，其实就是在老师登台之前，由学生上去免费唱一段，暖暖场子。虽然看起来无足轻重，却是锻炼新人的一个好机会。因此，端木林十分珍惜，而且每次暖场下来，都认真和师傅的表演对比，找差距、补不足。很快，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又过了一年，也就是1964年，端木林正式挂牌登台演出。

不断创新、求变，老渔鼓焕发新生机济宁渔鼓演出形式简单，用渔鼓、简板伴奏，唱白自由，语言通俗，曲调适于述说，几近吟诵。传统书目除与道教有关的《三渡林英》、《湘子上寿》等唱段外，尚有反映历史故事、民间生活的唱段50余个，中长篇《三红传》、《西华街》、《月唐演义》等20余部。

端木林说，当年师傅表演渔鼓时受欢迎的程度很高，简直可以用人声鼎沸四个字来形容。原本只能容纳100人的小剧场，常常因为师傅的名气而能卖出500多张票。座位上自不必说，走廊上、舞台下方全都是人，甚至窗台上也都趴满了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师傅始终不断创新，能够把老故事讲出新趣味，这一点他受益颇深。“当年学艺的时候，师傅是济宁市曲艺队队长，对于很多艺术形式都触类旁通，因此才能把别人手中单一的渔鼓表演得活灵活现。因此我除了学习了专业的渔鼓之外，也相继学习了山东快书、快板书、山东落子、相声四种曲艺形式，并把这四种曲艺形式的精髓、独特之处，融合到了渔鼓表演之中。所以，后来还有人给我起了个‘五门豹\’的雅称。”说到这里，端木林不禁笑了起来。“五门豹”，这个称呼还真的不是凭空而起。采访中记者了解到，端木林老师在多年的表演生涯中不断革新，比如在表演武戏《单刀会》的过程中，为了营造剧情的紧张，就把京剧的很多武打招式加了进去，而在表演《俞伯牙摔琴》的过程中，为了让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长篇对话显得更为生动，就把京剧里老生的念白增加了进去。此外，在大量的创作中，端木林老师除了表演传统经典剧本外，还新创作了众多新剧目，比如根据古典故事编写的《鞭打芦花》、根据现代小说改编的《铁道游击队》，当然还有根据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创作的渔鼓小段，每一个故事，每一句唱词，都凝聚了端木林老师对渔鼓的创新精神和深沉的爱。

现在，已经年近七旬的端木林老师除了坚持惠民演出、创作新剧本以外，还收了十几位学生，其中正式拜师的具有师承关系的徒弟有四位。他说，他在有生之年要把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代代传下去。“做曲艺的人，我认为有三个境界。一种是自娱自乐，曲艺是为自己服务的；还有一种是艺术型，是把曲艺表演上升到美的境界并为之不懈努力；还有一种是研究型，比如大学教授。我这一辈子，做研究真的没有那么高的水平，但是却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自娱自乐，而是要把渔鼓艺术不断改进创新，传承下去。我想，能做到这一点，我就很满意了……”端木林深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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