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喜剧有点辣,这个喜剧有点辣

喜剧电影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种类型，也是在电影市场上比较受青睐的一种类型。但不同的喜剧也有各自的味道，有的喜剧有点甜，比如爱情喜剧；有的喜剧有点酸，比如古装喜剧；有点爱情有点苦，比如黑色幽默喜剧；而这部根据同名话剧改编的喜剧电影《驴得水》，味道更刺激，更有力，像是红艳艳沸腾着的麻辣火锅，火花四溅，鲜香四溢，而又热辣逼人，直辣到你心里，辣彻你的骨髓。

其实讽刺应该是喜剧最有力的武器，但讽刺喜剧在中国喜剧电影里却并不多见，因此这部《驴得水》才更加显得可贵。电影把时间定位为1942年，而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文学作品中有很辛辣的讽刺传统，从陈白尘的话剧《升官图》到袁水拍的诗集《马凡陀山歌》，从张恨水的《八十一梦》到钱钟书的《围城》，那真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无不是入木三分。从这个意义上说，《驴得水》有意无意的时间设置恰好承接了四十年代文学中的讽刺传统。而听导演之一周申在谈创作师承时说到，其戏剧作品主要是受俄国杰出的现实主义小说家、剧作家契诃夫的影响，这让我们能够更加深刻地去领会这部剧作的讽刺意义，指向腐朽的官僚体制，指向多变的靠不住的人性，与契诃夫的作品指向一致。另一方面，这部影片也让我想起为数不多的几部中国讽刺喜剧电影，如新中国第一部讽刺喜剧 《新局长到来之前》（1956），同样是舞台剧一般的紧凑情节，同样是讽刺权力意识之下变态的人性，但《新局长到来之前》更加像一个小品，而且里面只设计了一个反面人物牛科长，其他人物包括新来的局长都是积极正面的形象，这在当时那个时代已经实属不易。其实《驴得水》更像冯小刚导演多年前的一部片子 《大腕》（2001），同样是骗一个外国人的钱，同样是一个小骗局开始最后越来越走向荒诞的滚雪球结构，同样的夸张，疯狂，极致。当然，由于时代背景设置的原因，《大腕》更加现实一点，对被金钱所驱逐和奴役着的社会和人性有着相当深刻的揭示。而《驴得水》虽然将时间设为了1942年，但是却并没有特意强调时代感，而是有意地将其寓言化，象征化，使其更加具有普遍的讽刺意义。

是的，《驴得水》这部电影是辣的，热辣辣的剧情，火辣辣的语言，泼辣辣的表演，让你笑，让你哭，又让你五味杂陈。其中，每个人伴随着这个荒诞的事件在慢慢发生变化，观众像是看一幅幅人性放大图，真的可称是残酷人性的展览馆。尤其是其中的男性，或早或晚，或被动或主动，都纷纷臣服于权势与金钱，人活得越来越颜面无存，越来越卑下低贱，越来越不像个人。而唯一不愿意屈从的是张一曼这个女性形象，不过，在她无法理解的现实中，她陷入了疯狂，直至最后的死亡。不过，事实上，只有她是一个活的人，一个活得大胆活得透明的人。当然，正是因为她的存在，影片才得以将火辣、嬉笑与温馨融为一体，尤其是她所唱的那首《我要你》，第一次出现时柔美，甜蜜，充满诗情画意，让我们看到她泼辣外表下的柔情的内心。而第二次是在结局一声枪响之后，同样还是那首歌，却令人充满了伤感和悲怆。感觉像是吃了《食神》中周星驰做的“黯然销魂饭”一样令人陶醉而又心碎。最后抬起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泪，轻轻地说一句：“是洋葱，你加了洋葱！ ”

（作者简介：山东师范大学传媒学院教师，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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