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灵公山秋菊

孙善光

秋来灵公山，我又一次感受到它的宁静和古朴。灵公山在五莲县城西南，离我居处不远，我每年春秋时节多有登临。因山野尚未开发，尚存野性，石上的地衣、低矮的灌木和苍绿的乔木及针叶树，随处协奏着一曲原始的密语，那些秋虫、野鸡、野鸽子和遍布草地、树丛的蛛网使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路旁不时映现的知名和不知名的野花，又使山野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我沿着静寂的山梁走向纵深，林木森森，蛛网游丝，使我几陷尴尬和困惑。而那些掩映在路边草丛中蓝色的倒挂金钟，那些茎杆上顶着粉色的石竹子花，那些地衣上托出的黄色小花，一如一些顽皮的、喜欢捉迷藏的孩童，出其不意，映入我的视线，召唤着我继续探寻。我留意着那些幼小的生命成长的映像，独自穿行在高低起伏的山梁曲径，静静地感受着大自然的物语。不止秋虫的“声声慢”，鸟儿的“声声乐”，还有那些幼小的生命，伴随金风来袭，孩童般伸腰打哈欠的声音，拔节成长的声音，若隐若现。最终我在战胜了蛛网纠缠的心理恐惧之后，越过了几道山梁，欣赏到了这个时节，属于我的风光。

最令人惊艳的一道风景线，应该是散落山野寂寞芬芳的，那一抹淡淡的白或浅浅的黄。在几处山坡的松树旁，石缝间，悬崖上，依稀可见野菊的倩影。野菊与日月星辰相望，和松林灌丛为邻，风餐露宿，不显山不露水，与世无争，尽享一方清净。望着眼前的野菊，我不禁对它们产生了生命的敬畏。天地之灵气是什么？即便岩石裸露、贫瘠的山岭，芳草也疏疏朗朗，难成气候，蓦地，就看见前方一个鲜艳的世界，横空出世。此刻在我心中，野菊不再是一般的野花，而是易被人遗忘的一缕香魂。

野菊幽居山野，薪火相传，生生不息，静静地延续着一个山野的族群。它们向人们传递了一种不息、不灭的精神，这种精神使我心灵受到深深的震撼。高贵而平和，豁达而坚毅，冷寂而执着，这便是野菊心灵凝结出的生命希望。然而这些幽居的生灵，也曾面临过生存的危机。几年前，一些游人在此大肆采撷野菊，说是野菊花泡茶能清热败火，还能清心明目。更有甚者，还有个别人用铲子剜野菊，欲以培植自家花盆。它们真的能成活吗？适应了贫瘠的环境和山地土壤，移植他处，去过舒坦的日子，这绝不是野菊的性格。那些爱美的人，她们的举动或许就此毁掉了一株美丽的生命，岂不悲哉。

花是植物种子渴望生存和繁衍的最绚丽、最奇妙的表现。岂止野菊，那些长在山野，耐寒、耐涝，能经风吹雨打，能经冰冻雪压，无所畏惧的野花和野果，如若移植庭院，它们大多不耐摔打，稍不如意，便萎靡不振。许多时候，总有一些人想把一切自然的美据为己有，他们并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丝毫没有一点脸红和羞怯；许多时候，人类的自作多情，却违背了野生植物自然生长的规律。

野花属于山野和乡村大地。在城市里被水泥丛林挤得难有栖身之地的野花，在山野惬意的生长，这是对生命的礼赞。那些野花，如若出自人们的心灵深处，你就能感受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感受到她们对生存的某种强烈召唤。这些欢畅的野花是大地鲜艳的衣裳，年年岁岁将山野装扮得秀丽、多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如其青山空念远，不如怜惜眼前处，越来越成为现代人对大自然的认知。这秋的山野，那片斑斓色彩，那片苍茫葱郁，是生态文明的见证，正揭示着这座灵气之山永恒存在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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