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的日子

徐敏宗

一场秋雨过去，才好了一天，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缠缠绵绵，打湿了刚刚晴好的心境，雾气四笼，我的心情不免又郁闷起来。

不好的心情不仅源自天气，更因为它勾起了我太多苦难情境的记忆。

“一送(里格)红军，(介支个)下了山。秋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绵。”我虽没此经历，但是，当年红军被迫转移，老百姓在连绵秋雨里含泪相送，那种依依不舍盼君归的心情是可以想见的。“秋风秋雨愁煞人”。正是这连绵的秋雨使革命女侠秋瑾加重了对封建势力风雨如磐的忧愤。“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滳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也正是这连绵秋雨凭添了诗人李清照睹物思人的惆怅……

我之怨恨秋雨连绵，竟起自小时候的一段经历。那还是我读高小时，家里日子结据，不仅缺吃的，还缺烧草。特别是秋雨连绵的日子里，更是愁人。一日三餐的筹措是母亲最愁的时光。“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无米下锅已经使母亲够揪心的了，锅底下烧草也成了问题。因为没钱买“洋火”，母亲要到邻居家“包火种”，名之曰“借火”。陪了若干好话和笑脸不说，借来的火种常常在连绵秋雨中被淋得奄奄一息。母亲嘎轧着小脚，在风雨中边走边用力吹火。包火种的草也是湿的，吹出的浓烟常常熏得她眼泪直流。即使这样，火种仍难免被雨水浇灭。母亲只好再到人家陪上廉价的好话和笑脸。好容易把火种借来家，在锅灶里把火弄旺，也非易事。因为要烧的柴草，比去借火种的包草更潮湿。这是母亲冒着雨才从坡里拣回来的，又没有太阳晒干，只好将就着烧饭。我每次放学回家，常常老远就看见有浓烟从低矮的门框里拥出，也常听见母亲被烟呛得连连的咳嗽声。及进家门，看到的是，母亲红红的泪眼。吃食出锅，母亲的泪眼依然见红。她顾不上揉擦，要赶紧把湿漉漉的柴草放到锅里去，名之曰“熥草”，以备下顿再用。现在想来，那时母亲的泪眼，不仅是被烟呛所致，更是被苦涩的日月所伤啊！

如今，我到乡村旅游、釆风或探亲，总看到遍地柴草没人问津。若在我小时侯，这些柴草早被乡亲们抢光了。到坡里拣拾柴草，人们从不避酷暑严寒，哪怕是秋雨连绵。

而今日子富裕了，农民的生话方式也变了。比如，副食的增加，省减了烧草。有的人家还用上了液化气灶。过上了和城里人一样的日子。庄稼秸秆不再做烧草，而是还田做了肥料，谁还去烧草啊。

(作者单位：中共五莲县老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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