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照市五莲县九仙山南麓的丁家楼子村东,有一座丁公石祠,系明代万历乙巳科进士、诰敕房中书舍人丁耀斗为颂扬其父丁惟宁的功德,以昭后世,而兴建的。石祠的主人即明赐进士中宪大夫湖广副使前巡按直隶监察御史丁惟宁。
丁公石祠始建于明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二月,年底落成。石祠坐北朝南,全部用石料建成。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在石祠前建石坊,石坊前额镌“仰止坊”斗大正书,右署“赐进士中宪大夫湖广副使前巡按直隶监察御史丁公讳惟宁”,左署“万历三十八年孟冬吉旦男耀斗建”。正面石坊两边的石柱上,题刻行书对联,上联“一咏一觞畅百年之逸兴”,下联“勿伐勿剪绵千载之遐思”,联语为丁耀斗所作,丁惟宁所书。
丁惟宁(1542~1611年),字汝安,号少滨,又字养静。祖籍海州,父辈迁至藏马山下(今胶南市大村镇一带)定居,四十岁罢官后,方至五莲县九仙山丁家楼子隐居。
丁惟宁少年从学于邱橓,1564年(明嘉靖四十三年)乡试中举。1565年(嘉靖四十四年),联捷进士第,授清宛知县,时年23岁。丁惟宁虽少涉仕途,却为政“遇事敏练,无留牍。五弥谨举,行治第一”,“性刚直激烈,不避强御”。在山西长治任职时,县内多强势之家,横行霸道,奴役百姓,上下苦之。丁惟宁到任后,尽治以法,对势家先礼之,后法之,如有触犯,严惩不贷,并革除苛捐杂税,经五年治理,民风为之一新。丁惟宁离任时,万民空巷,夹道相送,后长治百姓在县城内为丁惟宁立祠纪念,世代传颂。二百多年后,丁惟宁的七代孙丁琰又来长治任知县,地方父老还请他一起拜谒丁公祠。
丁惟宁任职御史巡按直隶,时白莲狱株连千余人,丁惟宁审理后,“悉为宽之”。有一土豪,是首辅张居正的亲戚,恃势稔恶。丁惟宁刚一到任,就有数百人告状。丁惟宁将土豪带之公堂与告状人对质,最终土豪服法,请求看张居正之面恕之。丁惟宁不应,并依法处斩,因而得罪张居正,被免职,时年32岁。
1586年(明万历十四年),朝廷起用丁惟宁为郧襄兵备副使,丁惟宁由政界转入军界。次年,郧阳道巡抚李材挪用军饷,挥霍无度,激起兵变。丁惟宁事前劝阻之,李材不听。至事发,李材急请丁惟宁前去安抚。丁惟宁临危不惧,单身一人,“驰往开谕”,经两天劝解安抚,平息了一场大乱。可巡抚李材不但不感恩,反而上疏朝廷,说是因丁惟宁激起兵变,将罪责全推给丁惟宁,万历皇上不辨黑白,竟将丁惟宁贬官三级,调湖广皋副,后又补凤翔。丁惟宁看到明末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心灰意冷,从此托病不就,退职还家,时年刚过 40岁。
丁惟宁性节俭,寡交游,治家严。三任要职,每次回家随带行李仅图书衣被而已,别无长物。告老还乡后,诸城县令派人送八百金,他大惊不受。公人说:“这是按照惯例所送,应该接受,否则,不利于后来者。”丁惟宁说:“我辞官回家而受禄将何居?”坚辞不受。丁惟宁自盖草房,西园种韭数十畦,收割后除自食,还拿到集市去卖数十文以自给。有人嘲笑他,辞千金不受而求利于几畦韭菜,有什么意思。他说:“官银非吾所有,圃蔬自食其力。”乡人皆叹服而敬之。丁惟宁以朴素传家,虽做过高官仍居草房,不避风雨,后翻盖居室时,起堂稍高,已架上梁了,他看到后,严命匠人再低一点,说:“太豪华了,无示子孙侈也!”
丁惟宁作为明嘉靖朝一代鸿儒,学识淹贯,才华横溢,书道、乐道无不通晓。名重一时的文坛巨匠王世贞、董其昌、王稚登都对他非常尊敬,与之为友。致仕归里之后,他与张肃、杨津、董其昌、张文时、张士则、臧惟一、陈烨等八人结文社,时称“东武西社八友”,互相啸咏。万历年间的《诸城县志》中收录了他大量诗文,如《改建龙湾镇巡检司记》、《颜明府招游琅玡台海神庙》、《观日出》、《观潮》、《雪霁超然台步月》、《登北极台怀旧》、《吊公冶子墓》、《水心亭谣》、《山中即事》等。陈烨《东武西社八友歌》中赞丁惟宁,道:“聪明才隽丁足当,弹琴伯牙字钟王,蔚然威风云间翔。”
丁惟宁受诬罢归后最大的收获,是隐居五莲县九仙山丁家楼子写出被誉为“明代四大奇书”之一的《金瓶梅》,并署名“兰陵笑笑生”。《金瓶梅》中采用了大量方言和市井行话,使人一读便知作者是山东人。该书出版于1610年(明万历三十八年),借《水浒传》中“武松杀嫂”一段为引子,通过官僚、恶霸、富商三位一体的反动势力代表人物西门庆及其家庭罪恶生活的描述,揭露了明代后期封建社会的黑暗和腐败,具有较深刻的认识价值。
《金瓶梅》问世后,作者成了文坛之谜。明代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载:“闻此为嘉靖间大名士手笔。”因而被世人臆断为王世贞所作,后又猜测是谢榛等人。四百年来,《金瓶梅》作者一直成为文坛悬案。
1998年,青年学者张清吉的论文《金瓶梅作者丁惟宁考》,由《东岳论丛》1998年第6期刊发,引起了国内外“金学”界的极大关注。据张清吉考证,丁惟宁即《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2000年10月,第四届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在五莲县九仙山下召开,众多金学家对丁公石祠进行了实地考察,著名“金学家”王汝梅先生和王平先生分别题下“金瓶诞生地,美名千古扬”和“九仙山水秀,金瓶于兹出”的诗句,对“丁惟宁即《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之说给予肯定。
(该栏稿件选自《日照历史文化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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