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记忆

┬ 陈维津

在日前召开的2010年山东省五莲县文联、作协文学创作座谈会上，县作协名誉主席徐敏宗的一席话，勾起了笔者对往事的回忆。他是这样说的：上世纪70年代初的一天清晨，家住五莲县潮河镇小沙河村、还是一介村民的徐敏宗，正在家里收听自己撰写的反映本村农田基本建设的广播稿，忽然听到大门被人用手拍得“啪啪”作响，开门一看，原来是支部书记。书记喘着粗气说：“县广播站正在播你写的稿子，快听吧！”及至徐敏宗走出家门，乡亲们都投来钦佩、赞叹的目光，都说稿子写得好……

那些年，父老乡亲们的文化生活的确非常匮乏。一部《地雷战》电影刚在村里放映的时候，从不知电影为何物的乡亲们，猛然发现银幕上来了成群的日本鬼子，吓得炸了锅，纷纷往山上跑；从不知钢笔为何物的一位乡亲在田里锄地时发现了它，认为是虫子，一锄下去，“虫子“流出了墨汁，他感叹道：“好毒的虫子！肚子里的汁还是黑色的！”

那些年，父老乡亲们生活贫困，一年四季赖以果腹的是地瓜或者地瓜干，忍饥挨饿是经常的事。爱情在物质面前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村里一位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之所以嫁给外村一位相貌丑陋的光棍汉，就是因为光棍托媒人送给这位姑娘家一大提篮地瓜干；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为次日没有吃的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新郎忽然想到囤里还有一块没吃的方瓜，小夫妻激动地为此迅即搂抱在了一起……

那些年，父老乡亲们既缺吃的也缺烧的。记得年幼的我，假期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到坡里拾柴草。乡亲们在锄地时，锄到一棵大草，便会弯腰拾起来，用束腰绳子别在腰间，锄到地头再放下来。及至收工时，绿油油的青草便会塞满整个筐。可以想象，盛夏时节，在故乡的田野里，一棵棵绿油油的青草别在乡亲们的腰间随风飘动，那该是怎样一幅动人的场景！

说起用束腰绳子别草，又禁不住记起邻人老何。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正月初四，他便开始用小推车往田里运粪了；有一年他赶涝支集，憋着大便往家赶，想解在自家茅坑里喂猪，及至赶到家门口喊妻子开门，妻子开门慢了点，老何实在憋不住了，最终解在了裤裆里……

记忆已远去。这些年，故乡旧貌换新颜，方方面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坐在电脑前轻点鼠标，想看什么有什么，谁还稀罕听广播、看电影？除草剂的推广应用，使劳累了几千年的锄头终于闲起来了；良种、化肥的推广应用，使粮食产量大增，吃饱已不成问题；液化气、天然气、沼气进入寻常百姓家，谁还稀罕那点柴草？

在文化、物质多彩丰盈的今天，扑面而来的也有文化垃圾、浮躁、喧嚣、泡沫和横流的物欲，父老乡亲们的那份真纯、那份俭朴，特别是困难面前那种愈挫愈勇的精神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在记忆的深处依然散发出璀璨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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