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日光照城（外二首）

姚德权

海平线，初光。旧灯火留下的背影被一支螺吹远

海天之间，一只金乌横空出世

日照城，这巨大的暖巢。遍地阳光，每条街巷都是幸福的入口

对岸，财富中心大楼用五十三层的高度去鸟瞰

一粒沙被译成岛屿，一滴水被喊成黄海

太公岛，用一杆虚线垂钓时光的轻

每一处海域都被一座城注册。我只取一小朵浪花做为内心的绽放

金沙滩，岁月拓印的脚窝被潮汐唤醒，转过身，一块礁石站成天涯

怀揣银器，不如手捧余香

一场雪煨出绿茶的沁芳，风一吹，纷纷落在月亮的盘子里

灯塔在夜幕下闪着光，正在引领一船渔火返回陶罐，返回老屋的体温

要想解读海，得先做一尾鱼

当我从万平口上岸，身上也长满了鳞片

俗世需要脱俗的句子，岚山号子替我吼出风口浪尖铸造的黄钟大吕

当我说出日照名字，黑陶从体内掏出圣火为一方水土加冕

我们都是太阳部落的子民，胸前佩戴一枚阳光的胎记

此刻，我在诗歌里反复练习用腮呼吸

山那边的沐河，潍河，傅疃河，绣针河。它们都是我的养母

流淌了那么久，我还是在倒影里遇见了自己

阳光下的光明寺，它们相互借喻

一些诵读经书的人们，手中捻着阳光的念珠

一念起时，浪花即是心花

想起一个远方的人，夜被烟火压得越来越低

多年以后，木鱼还在不停地敲打回声

潮音褪去，空留一地杂念。一面石壁。背景是日照河山

三十年磨砺，一颗初心篆刻时代进取的华章

当我抬起头，一株银杏树，蓦然走进旧址

空白处，一只鹰隼速写天空

盐巴，大海的舍利子。它的幸福就是守住咸的本色

一架手风琴，替我解读风语

日照与我只隔着一层阳光，中间以思念为界

无论内心多么陡峭，总会让出一处平坦被称为故乡

刘家湾赶海，俯仰之间。皆是爱的信物

那么多的海星星，无法一一命名，只能让它们皈依天空

在日照，音律从未歇止，诗意从未褪去

阳光粉刷过的窗口，赋予一层崭新的意义

巨幅油画，以生态蓝为布景

风中的大青山握住高耸的意象

光明寺，钟声再次响起，携带着黑陶的质感和隐喻

更远处，一群翅影正穿过苍茫的釉色

诗茶小镇

日照的阳光。是博爱的通行证

每一位莅临礼仪之邦的人，都用手心捧着

日照的雨，也别具一格

她在一朵朵伞花里，朗诵时光落下的声音

语调委婉，亲和

诗茶小镇，我从第一级台阶开始阅读

石磨盘。细细打磨水一样松软的日子

那些词牌里平平仄仄的瓦当

数着滴滴答答的檐雨，如一把古筝的弦

轻轻弹拨着小镇的风雅

每一滴雨都有出处，她们是日照精心栽种的句子和诗意

经过修辞的草坪，栏杆，碎石路

都沿着韵律和语感的坡度，抵达日照的掌故

我在小镇的侧面，以虔诚的姿势

把自己放在月光之上，倾听一枚贝壳怎样吹亮金沙滩的星星

而我留下的脚窝，歪歪扭扭

但它们都沿着诗歌的方向不断地延伸

有时候，需要让自己停下来

坐在一杯绿茶的光阴里，品味诗茶小镇的恬淡与梦幻

可以通过指尖，把日照的风重新梳理一遍

就连鸟鸣也是颗粒状的，目睹它们落在汉语的枝桠上

轻轻地！把小镇的羽毛捻亮

日照港

时间。把一九八二年放在焊接点上

这些金属光芒一点点突出日照的海平线

铁矿石，煤炭，粮食。被巨大的起重机举起，落下

在这里，美是一种力量，一种重量

整个作业过程，简单准确。但我还是从物理力学找到美学的意义

时光倒叙。木帆船，桨橹，诉说隐去的乡愁

失血的岚山号子，把一根根缆绳喊出一道道淤青

父亲的船在母亲的掌纹里搁浅

现在，风再也无法再憾动什么，这些钢铁意志卸下历史的喘息

远处，灯塔把一束光打成北斗的旗语

积木一样的货物在铁手中不断地变换着

就连涛声也被装进集装箱内

世帆基地，正在孵化飞翔的姿势

齿轮，数控，程序，重新发出新的胎音

在途中，有人唤醒暗哑的声带

日照人始终站在音阶之上，他们高唱阳光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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