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瓜事,童年瓜事

□陈树庆

盛夏，对于孩子来说，皮绿瓤红的西瓜，是一种抵挡不住的诱惑，瓜地更是一处记忆中的乐园。

农村集体经济时，西瓜由生产队种植，专人看护，不能随便摘，更不能随便吃。只有在西瓜拔秧时才会一家分个西瓜。一到暑假，地里的西瓜也适逢开园，为了饱口福，小伙伴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瓜田，想方设法摸爬到瓜田偷摘西瓜。看瓜防贼就成为一种斗智的活计。趁着午间看瓜人打盹的空当，小伙伴们像猴儿似地溜进瓜田，抱起最大的西瓜就跑，听见动静的看瓜人起身高喊一声，小伙伴吓得慌不择路扔了西瓜往玉米地里跑，方才溜之大吉。有时小伙伴们利用夜晚乘凉耐心地等到半夜，此时忙碌了一天的看瓜人扛不住困意，十有八九躺在瓜棚里呼呼大睡。小伙伴们就像电影里的侦察兵一样，身子平卧在地上，加之瓜秧掩护，两肘一撑，双脚一蹬，蜈蚣一样匍匐前行，蚊子叮在身上咬也不敢用手拍，生怕发出声响，只能用手在痒痛处轻轻地挠一下。轻轻爬到瓜田里，用手顺着瓜藤摸瓜，当手触摸到瓜时，心都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似的。为避免弄出声响惊醒看瓜人，抱住瓜顺时针旋转，当旋转到一定程度瓜脱落瓜藤。一次只能偷一颗，一手搂着西瓜，慢慢倒爬出来。瓜田旁种植棉花或玉米是最好的，藏在地里作掩护不被发现，令看瓜人防不胜防。第二天，看瓜人目睹损失惨重，则会咒骂一通，然后默默谋划怎样设法抓住偷瓜贼。

家庭承包制后，为补贴家用，每年春夏之交的时候，家家都会在自留地里种上西瓜。等到瓜蔓间开出小花，冒出绿油油的幼瓜，那就意味着需要有人看护了。为防止偷瓜贼来偷瓜，都会在瓜田里搭建一个可以睡觉、休息的瓜棚，瓜棚呈三角形，由几根椽子和树枝搭成，两头敞着，既通风又能觉察周围的动向，棚里铺上厚厚的麦草，再铺上张席子，挂盏马灯，就可以入住了。看瓜可是桩苦差事，蚊虫肆虐，瓜棚闷热，上半夜根本无法入睡。只能用蒲扇和蚊虫展开持久战，蒲扇接触皮肤那毫无规律的“啪嗒”声，把略显清凉的露水和皎洁的月光撕成碎片，充盈着血与痒的洗礼。但想到不久的将来吃到甘甜的西瓜，被蚊子叮咬得奇痒难忍的梦呓，也透着满足与甜蜜。西瓜陆续成熟，家里人清早摘下西瓜，装满一车，弯腰撅腚推着西瓜，赶往县城卖瓜。而白天看瓜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们孩子身上，小小的瓜棚便成了我们的乐园。几个小伙伴相约玩纸牌或弹珠，并自得其乐，就这样我们一直玩到晚上，星光将整个大地笼罩，萤火虫也出来凑热闹，给静谧的瓜田增添了一份生机。夜间睡在瓜棚里守候“破瓜”更是件乐事。所谓的“破瓜”就是经过连续几天的高温和充足的日照，夜晚空气变凉的时候，会有一些熟透的瓜因为热胀冷缩的原因瓜皮突然破开。我们之所以这么期待“破瓜”，是因为这样的瓜无法销售只能自己吃掉，而吃起来比其它西瓜香甜。其实家家种植西瓜，也不见得有人会偷，只是为了方便对瓜田的管理。而我最盼望能和父亲去看瓜，感觉就像鲁迅《少年润土》中描写的一样，在皎洁的月光下，手握钢叉，穿行瓜田，与獾斗智的少年闰土。所以直到现在，都觉得看瓜的日子最惬意，实际上，心底渴望的是瓜的香甜。

瓜园是一片绿色世界，有着收获的喜悦，承载着童年的快乐。当这些有滋有味的日子远去，瓜园的模样在脑海种下了深深的印记，抹也抹不去，成为童年一段有趣的经历，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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