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培磊
那是我小时侯/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
耳畔响起《父亲》深情地旋律,拨动了我思念的心弦。
我翻看着手里的老照片,不禁想起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父亲过世已有三年。他为人正直善良,乐于助人,勤劳能干。
记得二十年多前一个炎热夏日的中午,母亲做好了饭,安好了饭桌,摆上了碗筷等父亲回家吃饭。只听见门响,进来一位抱着个两三岁小孩的妇女,我诧异地问:“你找谁啊?”这时父亲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对我母亲说:“孩他娘,添双筷子再拿个碗来。”“大妹子,把孩子放炕上吧,家里也没有好饭,都十二点多了,将就着吃点,别饿着孩子。”那妇女再三感谢并道出了原委:她搭别人的拖拉机来赶集,结果返村时人家把她娘俩给落下了。她的家离潮河八里地,酷热的中午,她又累又热无法抱着孩子走回家。
九十年代,人们的生活拮据,物价极低,最廉价的丰收牌香烟一盒仅卖两角三分钱,大前门香烟一盒也只卖三角八分。一个酒瓶子就能换10根长长的酥脆香甜的桃酥棍,惹得孩子们走路时也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别人扔掉的空酒瓶。平时维修小物件,父亲也只收一角两角的钱。遇到一些年纪大的人去焊东西时,父亲往往说:“这回算了,待回的,待回的。”因此和他打过交道的人们都说,老冯是个好人呐。
父亲既是一个勤劳能干的农民,也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电焊工。
年轻时的父亲曾当过潮河镇机械加工厂的车间主任,他是电焊方面的行家里手。后来他离开工厂,创立了镇上第一家电焊维修部。每当人们需要修理破损的锄头、镐头、铁锨、犁耙等农具时,大家就会来找他。大家都说,老冯的手艺好,焊家器去找他。甚至有河山、两城的人慕名而来,请他去处理一些技术难度大的活。“来,老冯,抽根大丰收。”来焊锄头的大爷递给父亲一支卷烟,父亲笑呵呵地接过来夹到耳朵上,说先干完活的。他一边和人闲聊着,一边蹲下身子,手里的活计却没停下。伴着耀眼的弧光和呛人的烟雾,他专心致志地把一件断为两截的锄头完美复原了。在反复敲打检查之后,他站起身把焊好的锄头递给大爷说:“好了,保着使,再断了来焊就不要钱。”大爷拿起锄头,仔细查看后伸出大拇指说:“这下断不了了,刚刚的!”这时,父亲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在农村,家家户户都种花生,一是作为生活食用油来源,二是可以卖钱增加收入。但是种花生却步骤繁琐:开沟,起岭,打窝,播种,埋窝,打农药,覆膜,培土。一人在前面拖拽薄膜,两人分列两侧用?头兜土压住薄膜。种花生所需劳动力三至四人,人们劳作一天精疲力尽且效率低下。2002年的春天,父亲偶然得知莒县新出了先进的花生覆膜机,利用手扶拖拉机施工,打药、覆膜、培土的各项功能齐备,大大节省了人力,提高了干活的效率,他赶去莒县买回一台进行仿制和改进。十里八乡的人们听说老冯弄回来新式机器,蜂拥而至,一时门庭若市,机器供不应求。有人把钱硬塞到父亲手中以预定机器,甚至有人蹲守在门口,新机器刚刚造好就被抢到自家的拖拉机上奔向田间地头。那个春天是忙碌而充实的,他起早贪黑赶制机器,累并快乐着。
他是一个严中有爱的人,对我的要求严格又充满了温情。
2001年我大专毕业,成了待业青年。父亲严肃地对我说:“技不压身,先学个手艺吧,只要肯吃苦就能挣碗饭吃。”看着父亲常年被电焊弧光烘烤而变得黝黑的面庞和伤痕累累、布满老茧的双手,我沉默了。就这样,我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了一个学徒。父亲手把手地教我焊接技术,要求严格而有耐心。不出两个月,我就可以代替他干一些小活了,别人对他说:“老冯,你有了接班的了。”父亲摇头叹息说:“还是得找个正式的活啊,这个活又脏又累的,不能白上了学。”待到2003年的8月份我考上了教师,父亲约上亲朋好友庆祝,他高兴地喝醉了。
几十年来,他烟酒不离,用他的话说,烟酒可以提神,可以解乏。中午和晚上,他是必定要喝两盅的,每顿喝上三两本地产的五莲白酒,每天将近一包烟。但这也为他的健康埋下了隐患。
2016年的7月,他日渐消瘦,多次腹泻。我赶忙带他去镇医院做B超,医生悄悄对我说去市医院再看看吧。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糟了。次日,父亲前往市医院做了加强CT,确诊为晚期的原发性肝癌。看着他消瘦的脸,我隐瞒了他的病情,告诉他那是肝血管瘤,有四五厘米大,需要去济南的医院做个先进的介入治疗,就能治好,日照目前还没有那个技术。
隔了一周,我们奔赴山东省肿瘤医院治疗。父亲是个高中生,识文断字,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住进病房后,他对我说:“这个病治也治不好,别浪费钱了。”我强忍着泪水说:“大大,现在医学先进了,积极治疗会有好的效果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夏至,秋去,冬来。五莲至济南的三百五十公里路程,已往返三次。年后,父亲身体日渐虚弱,每况愈下,说不要再折腾了,听天由命吧。我和母亲暗自流泪。三月份的一个清晨,他生命的灯熄灭了,时间永远地定格在六十二岁。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走过了平平淡淡的一生。年轻的时候,他为了孩子奔波劳累,待到孩子成家立业不再需要庇护之时,本应颐养天年,却溘然长逝。现在的我也四十岁了,人到中年,历经坎坷,深知生活的不易。听着崔京浩深情歌唱的《父亲》,再读朱自清的《背影》,想起了我的父亲,我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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