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洲传奇——少年冯子材

冯子材断定：师父有危险，而且这个危险奶奶知道甚至与奶奶有关！因此同时，奶奶也是不安全的。但奶奶像往常一样，神秘地守口如瓶。

中篇传记小说

李世川著

第四篇章

黑虎精失怙凄怆古龙窑

清道光十四年《钦州志》载：“乾隆以后，外府、州、县入迁居钦州者五倍土者。人力既集，百利得兴。”至嘉庆初年，南门路已向南伸延了三里多长，成为最繁华的商业街区；沿江西岸也以天妃庙和东坡书院为重心形成一条居民带（称古庙路）；东门外，各种江船海船沿岸或错杂或成排靠泊，除了明朝期间靠城墙脚建了不少住宅，城壕外边各种民居也纷纷建起。沙尾一带更已成群落，被称沙尾村了。钦州城原没有北门，北来的商客到了“鸡胸”，便斜向白沙绕到东门入城；江上各种货船渔船也有不少泊在沙洲东岸，然后商客过桥入东门。所以东门外的繁华也不逊色南门路和古庙路。乾隆四十八年，由于广东商人的云集，还在东门外建了“广州会馆”；城内则以两条相互垂直交叉的十字街也延续了数百近千年的古老繁华。

人口增多，各种建筑屋、棚、寮之类需要大量的竹木，钦江上游山地就不断有竹木排顺流而下，沙尾水边恰好也是锚抛竹木排销售的好地方，竹木的主人要请人看管竹木，知道冯子材功夫好名气大，就逐渐都移泊沙尾销售，请子清帮忙。子清的病也已有所好转，虽然十分的柔弱，说起话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原苍白的嘴唇和脸颊已淡淡地透出了红晕。子清当然高兴，便搭了一个活动芦棚，可以抬上抬下，里面摆了账簿，竹笪上摆卖一些零食，如三角粽、糖糕之类，芦棚门挂了一块小木牌，写着“看管人冯子清、冯子材”。

子材一面到缸瓦窑村舅公家打工，下工回来便到芦棚前站看巡夜，淡季时依然跟老张头走山窑。大概由于“黑虎”的声威，子清看管的竹木排未见过有什么失损的事情，两年下来，一家人竟也攒了些钱。奶奶便四处央人说媒，在外家村（缸瓦村）说了一个袁家的姑娘，十二月里便择了吉日，拜堂成了婚。这年，子清十八岁，清道光十二年辛卯（1831）。婚后，冯袁氏便到白沙李府李于堤先生家帮佣。第二年，清明刚过，大寺乡田功村的武友们就来到了沙尾，冯子材便过江把老张头接了过来，第二天便随他们走山窑去了。

像去年一样，白天拼命地劳作，当然主要仍是拉坯、盘大缸。老张头告诉他，工夫熟练了，就要求快，快是无止境的。他解释说：“像打功夫一样。首先，每出一手，都发全身的力。别看做坭是手头上的工，却不只是手上的力，是全身全心的力，这个力，要从脚发起，传至腰，传至手，传至指，这时，心力当然就要同时跟上，落在手上，只有心力跟着脚力、腰力发出至手上，你的力，才算是到点到位，才见狠，才有劲。在力已到点到位，有劲，发狠的时候就要强迫自己快，快到别人眼花……到了这时，所有技巧只有三个字：准、狠、快，先是要学会准，然后是狠，最后才求快。”

十多天过去，冯子材没有一个成品坯，一个月过去，仍没有一个成品坯。

看着六月又将过去一半，离七月十四节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仍没有一个成品坯。这一天，老张头说：“好了，今天，可以放从容一些了。功力应该养成了。”

转眼，七月初十，离家也已经四个月。从大寺、贵台、大直、黄屋屯、那蒙、小董六个点六条窑。和往年一样，拉了大量的陶坯，也就是说，最后一个月做完了四个月的工。他们依然满载而归。

七月十二回到沙尾，老张头又在六妹家吃晚饭。子材依然出去张罗菜餸，顺便也去请了老卢公。“六妹，你，有心事！”六妹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不能跟哥哥说？”“不能说，你也别跟黑四提起。”

饭桌上，冯子材眉飞色舞指手画脚，向奶奶、哥哥、嫂嫂和老卢公叙述了师父老张头的“严厉、凶恶”，老张头也少见的欢天喜地地夸赞了子材如何地苦练如何地功夫精到……于是一桌子欢笑。

饭后，奶奶笑吟吟地说：“阿四，你师父如此尽心尽力教你，恩重如山，你要送师父回家。看你今天这样子太累了，就在师父家住一晚吧，明早就在舅公家做坭了。”子材便从屋角拿了一条木棒，担起师父的行李，却把师父原来挑行李的竹扁担交师父。二人便随老卢公到缸瓦行取了小艇，过了江。

天一亮，冯子材便回到了沙尾，看见奶奶鼾声噜噜地睡，轻轻转身来到竹排上的芦棚中，叫醒哥哥，问：“最近有生面人到过我家吗？”子清茫然地摇着头。“奶奶脸色不对。”子材昨天一回到家马上就看到了。奶奶和过去不同的是那眼光一直在闪躲师父，饭后又叫我送师父回家，还要我在师父家住；现在天亮了，她还睡得那么熟了，难道，昨晚奶奶没有睡……

冯子材断定：师父有危险，而且这个危险奶奶知道甚至与奶奶有关！

因此同时，奶奶也是不安全的。但奶奶像往常一样，神秘地守口如瓶。

连载13（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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