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楠：艺术的永恒是变化

“如何阐释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不同的生命相遇？在职业艺术家吕楠笔下，以绘画为介质，有了《我们在此相遇》。这是她自2018年开始的全新系列绘画创作，其中一些作品带着疫情中的新思考：人与自然、宇宙之间的关系。带有精神层面主题创作的《我们在此相遇》，正在墨非墨画廊展览。“这是我在青岛的第一个个展。”此前，吕楠更多的展览放在北京。曾经在青岛无法突破创作困境的她，2014年去北京罗马湖艺术社区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2019年，她回到故乡青岛，去繁就简，在沙子口可以看海的山上，又有了一个工作室。“现在在青岛，可以舒适地绘画。”

绘画，艺术；个人，城市；独立思考和创作探索……作为职业艺术家，吕楠一直在反思中变换视角。她说，艺术需要跳出人们认知的方式；艺术家的职能之一，就是带着人们用另外的视角观察世界。

成为职业艺术家的一种必然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画画。”喜欢，是点燃艺术梦想并且支持艺术家不断探索的源动力。在青岛六中读完初中、高中，吕楠“想做一般女性不去做的设计”，于是大学选了工业设计专业。吕楠的艺术道路，从开始就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去思考、去选择，她总能在每个阶段规划清晰的行进方向。

大学毕业后，断断续续，吕楠做过中学、高校老师。“总感觉和自己的发展方向有点相悖。”有个性的吕楠，并不合适待在相对稳定的校园体制里。在2005年前后，青岛的现当代艺术开始发展起来，吕楠参加了青岛油画学会，也成为青岛现当代艺术星星之火里的一点星火。“第一次作为纯粹的艺术家拿起画笔，画大画。”吕楠辞职了，想做职业艺术家，虽然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绘画语言。那时候，吕楠还用比较果敢的笔法，画带有朦胧感的画。“很多情绪在画里，自己也是比较迷茫的。”早期《一个人的灰色生活》是吕楠作为“小女生”的一些感触。

2007年，吕楠携作品参加上海春季艺术沙龙。“我甚至没想过自己的画的标价。”带着“去参与一下”的轻松心态，展览期间，吕楠和朋友在上海闲逛，不想就接到了有人要收藏画作的电话。职业艺术家必须要有藏家买画，这是生存问题。吕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职业艺术家生涯开始得如此顺畅，“得到了鼓舞。”也更坚定了吕楠做职业艺术家的信念。

看清艺术真相的自我塑造

《诗人的时间史》是吕楠2008年开始创作的主题系列，被她定义为自我塑造的创作。吕楠用特别放松的状态，用接近书法里狂草的画法，画一些特别的物件：吊灯、烛台、雨伞、飞鸟……又用纯黑的画面、缠绕的线条给它们镀上了一层“神圣感”。“时间赋予它们新的东西，你未必在可见的吊灯等物件上能看到。艺术的美妙之处就是给没有生命的东西赋予了新的生命。”时间让塑料感的物体变得有自己的状态，它可能旧了、破碎了，但能焕发出超越生命的精神系活力。“时间就是一位诗人。”吕楠总结她一直追求绘画中的精神系，在《诗人的时间史》里已经有了自觉的萌芽。

在大幅的《诗人的时间史》创作同时，吕楠画布面水彩小画《写》，把绘画转为书写，画一根针、一个纽扣、一把梳子。“我喜欢在矛盾中创作。在画完大画的时候，画特别细致的、能够收住自己的小作品。”此后，吕楠开始尝试风景绘画，用主观方式画景，不是描摹自然界，“脱离了具体，在意向和抽象之间，画了一系列这样的风景。”

2005年到2011年，吕楠在不断自我塑造中真正成为一名职业艺术家，但是困境也随之而来。“很长时间放下了绘画。”一直呆在青岛的吕楠感觉饱和，想不断突破自己。“很多东西都是积累，总会在一个点上突破。”2014年吕楠在北京罗马湖艺术社区找了一个工作室，“之前感觉所有东西用完了，人很空；到了全新的地方，认识了新朋友，想法太多了，又感觉堵塞了。”这期间，吕楠去学习了坦培拉，在创作方面有了新的想法，尤其是技法方面。

吕楠开启新的创作，陆续参加展览，并且在展览中有作品销售。“有销售很重要，你感觉是在职业状态，不是游离状态。”吕楠注重的不是销售本身，而是能形成“循环”，会给艺术家建立新的信心，“在作品本身获得力量。”在北京，吕楠渐渐了解了一个真正的艺术生态，她从只有一腔热情、不在状态，到看清各种可能性，再到理性分析——分析现状分析环境分析创作，然后回归到平静。“最好的现当代的时光在2007年-2013年，我们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吕楠说，冷静来看，也许今天才是真实。“艺术家应该面对真相。真相是‘做艺术家是艰苦的，要面对真实的市场。’”

画廊、艺术家、藏家、拍卖机构是一个完整的体系，“青岛的体系目前还不够完整或者不够强大。”吕楠说，对于艺术家来说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就是要面对事实，甚至改变自己。

面对大海开启新的艺术创作

吕楠现在更多时间留在青岛。尤其是2020年初，她冷静思考，更加清晰地面对真相：“艺术在制造幻觉，但是艺术本身不是幻觉。一旦进入职业化，艺术是非常具体而实在的。”吕楠重新制定了工作计划。“做艺术的人本身不是理性的人，但随着教训多了，理性的出现是顺理成章的。”如今吕楠会不断问自己接下来怎么做？参加展览的次数不是问题，“之前想更多亮相，现在更重要的是规划。”

吕楠开始做公众号，用文字和摄影作品来表达自己。公号越做越清晰，每一期都是线头，后面是一团线，有一天会织成一个网，帮她思考问题。“很多熟悉的朋友在公众号看到了另外的我。”2月的一天，吕楠自己开车去往沙子口的海边。“路上只有我一辆车，海边只有我一个人。”那一天风都静止了，只有海在动，吕楠安静地在海边录制大海的声音与起伏，这种状态激发了她新的艺术创作灵感，于是有了影像作品《湿婆之舞》系列。“海和人之间有边界。边界一边是大海，远古的大海，跨过边界就是人类现代文明。”吕楠感觉大海的原始的能量，会让人投入一种东西，叫做专注。

面对家乡的海，吕楠突破了艺术创作的界限。首先在绘画专业方面，绘画语言本身可能不重要了，“我要考虑作品之中的精神系。”再到第二层面，可能绘画也不重要了，“我依然会画画，但非常清晰，我做的是艺术这件事情。”

艺术的最美妙的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不需要一种形式，艺术应该是无形的。在吕楠看来，永远的永恒就是变化。“我内心是不断自我否定和反省的，很痛苦，但是也获得了快乐。”

观海新闻/青岛晚报记者贾小飞摄影宁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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