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有“戒尺”心中有分寸

在日前的调查中，老师与家长对教育惩戒权的观点基本一致，都认为对“熊孩子”适当惩戒是有必要的，但具体如何执行却难以拿捏分寸。记者采访了解到，大家聚焦的关键在于惩戒的尺度与惩戒的情形。如何解决，需要各方共同努力。对此，专家认为，教育惩戒权本质是依法治教，赋予老师“戒尺”的同时，老师心中应该掌握 “分寸”，而学校惩戒的细则应该由学校、老师、家长和学生共同制定。

■讲述

上了10年学很少见惩戒

小赵是一名高二学生，在校园里当学生已超过10年时间。“小学、初中，包括高中都是在公立学校上的，一直以来班里的同学都相对遵守纪律，当然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尤其是在上初中时。”小赵告诉记者，对于学生们的错误，老师通常都是以批评教育为主，鲜有老师让学生罚站、跑圈。“印象里最深刻的一次，因为自习时间我跟同学在班里打闹，被班主任老师抓了个正着，让我俩站了半节课。下课后，老师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跟我们交流、沟通，也算不上是批评，更像是交心。 ”小赵说。不过，从此以后他也改变了很多，不管是自习还是上课都规矩了。“感觉这就应该算是惩戒了，老师让我们认识到了错误，我们也做了改正。从心里我们也没有恨老师，反而老师见到我们还会跟我们开个玩笑，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小赵说。

■探访

违反自己制定的班规甘愿受罚

学生是被惩戒的对象，自然也应该参与具体规则的制定。记者采访了解到，岛城有部分学校班级尝试自我管理，让学生参与班级规则的制定，共同遵守。 “我们学校的班规是学生们自己制定的，所以对他们的约束力比较强。违反了班规，他们也会自我‘处罚’。”青岛62中初一5班班主任栾玥告诉记者，老师很少会参与惩戒学生。她所带的班级共45人，分成了6个小组，各个小组奖励与“惩罚”都是以分数的形式呈现，“我们的奖励措施很简单，分数高的小组优先挑选座位，这个吸引力很大”。

记者注意到，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规矩”，小组内也会设立相应的奖励和“惩罚”措施。 “我们小组有个同学作业经常完不成，导致小组的分数也居后了，就按照小组规定让他抄了一遍背诵课目。 ”该班级第六小组组长王佳怡说，还有小组有成员因为自习说话，小组就用“跑圈”的方式“惩罚”。王佳怡告诉记者，其实小组成员也都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有时自制力比较差，就会违反“纪律”。受到小组惩戒的同学也都心甘情愿接受“处罚”，并且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该班第一小组成员李睿则告诉记者，自己小组的惩罚措施有记录老师布置的作业、擦桌子、打造卫生等等，她也曾因为有次忘了带作业，而被小组 “罚”抄写一遍背诵篇目，“犯了错误就应该承担，小组里每名成员都受到过‘处罚’，包括组长在内，大家也没什么怨言，反而相互之间的关系更‘铁’了。 ”李睿告诉记者，在她印象里，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犯了错误，被老师惩戒过一次，罚打扫卫生，但她也并没有记恨老师。 “自从实施了班级自我管理，孩子们的纪律意识、团结意识都强了很多，更重要的是看到了很多同学积极地改变，有时候孩子们都会跟我说，早上晨读我不用去那么早，他们自己就管理了。 ”栾玥告诉记者。

观点对对碰

A相比赏识 孩子更缺的是管教

在资深教育主编、青少年成长专家、作文指导专家、校长传媒专栏作家、中科院家长学院特邀专家兰君看来，近20年的中国教育，赏识教育大行其道，成为主流教育观，众多追随者普遍信奉好孩子是 “夸”出来的，与之相“匹配”的，现在的老师们也越来越普遍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不敢多批评孩子，更不用说惩戒了。最新公布的《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征求意见稿）》，惩戒教育的“入法”是一种教育的进步。

兰君认为，惩戒和批评、赞赏一样，都是教育的必要手段。事实上，赞赏并不排斥批评和惩戒。赏识让学生自尊、自信，批评让学生明是非，懂规矩，而惩戒让学生懂得 “犯了错误要付出代价”，三者都是学生成长过程中的必要教育手段。把握度的根本，都在于心中是否真正爱学生。不是出于对学生真爱的惩戒，就是成人在泄私愤，则很容易过度。同样，不是出于对孩子真爱的赞赏，也是满足家长的私欲，也很容易过度。

新加坡的“鞭刑”当然不适合借用，但惩戒的原则值得借鉴。据了解，鞭打只对于严重违规违纪并造成恶劣后果的或日常违规违纪持续升级并屡教不改的男学生，只有校长有权力执鞭，并事先和家长沟通好，同时有心理老师及时跟上心理辅导。这样，让学生明白，老师惩戒的是他的错，关爱的是他这个人。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让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懂得为自己的过失负责。一个能承担责任的人，才是现代人。没有惩罚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

用鼓励的方式培养孩子的自信固然是一种方式。但过度的赏识教育让孩子的成长过于“甜腻”，缺少了硬气和责任。真正好的教育从来不是单一的，更多的是协调和融合。我们在提倡表扬、奖励、赏识的同时，也不应该忽视“惩罚”在教育中的积极作用。

B细化规则 学生也应该参与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则认为，此次教育惩戒征求意见稿引起舆论关注的是教师可实施 “适当增加运动要求”“不超过一节课堂教学时间的教室内站立或者面壁反省”的教育惩戒。没有直接出现“罚跑”“罚站”字眼，但这就是可“罚跑罚站”。在熊丙奇看来，“罚跑罚站”作为惩戒方式并无问题。问题在于教师在什么情形下实施。惩戒规则提到“教师在课堂教学、日常管理中，根据学生违规违纪情形，可以采取以下方式当场进行教育惩戒”，但这一描述过于笼统。要让教师实施教育惩戒权，有必要明晰具体在何种情形之下，可实施某一惩戒。

“惩戒权无法落地，是因为教师不敢用，家长担心教师滥用，这就需要有具体可操作的细则。 ”熊丙奇表示，明确可实施的惩戒方式，而没有具体适用的情形，还是没有细化。征求意见提到，“学校可以根据情况建立校规校纪执行委员会等组织机构，吸收教师、学生及家长、社会有关方面代表参加，负责讨论确定可采取的教育惩戒措施，监督教师教育惩戒权的实施，开展相关宣传教育等”，然而没有国家层面对教育惩戒的细则规范，学校要制订细化的惩戒规则也很难，即便制订，在执行过程中一出问题，就可能被否定掉。落实教育惩戒权，本质是依法治教，要推进学校进行现代治理改革，因此进一步征求意见，应聚焦惩戒规则的可操作性。

C惩戒“入法”校规也要调整

“目前，绝大部分学校的校规中，没有教育惩戒的详细规定，只是规定了对学生纪律处分的情形，包括记过等内容。如果征求意见稿中的条款实施，学校的校规也应该做相应的调整。 ”岛城一所高中学校校长表示，“我们学校的校规里就没有关于教师惩戒学生的细则，相比征求意见稿确实模糊了很多。 ”

该校长表示，征求意见稿正式实施后，学校的校规也需要做相应的调整，增加一些做法，但“下位法”不能与“上位法”相违背，学校制定的规则必须有审查监督机制，如果违背 “上位法”，就自然失去效力。另外，要请专门的人员来把关他，避免出现这种现象。不过，征求意见稿中也明确提到了校规校纪的审查和备案。《规则》提到，“学校应当依法制定、完善校规校纪，明确教师实施学生管理和教育惩戒的具体情形和规则。学校制定校规校纪，应当广泛征求教职工、学生和家长的意见。校规校纪应当提交家长委员会、教职工代表大会、校长办公会议审议通过后实施，并报教育主管部门备案”。

本版撰稿 记者 王世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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