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洲
现代著名藏书家周叔弢先生出身名门,祖父周馥曾任两江及两广总督,父亲周学海为光绪壬辰进士,叔父周学熙自晚清道台、盐运使直至民国初年两任财政总长,并经营实业而致富。周叔弢多年从商,曾随叔父周学熙在青岛创办华新纱厂,以后历任其家族实业如滦州矿务局、耀华玻璃公司、江南水泥厂等董事,新中国成立前夕任启新洋灰公司董事兼总经理。新中国成立后,他以工商界民主人士担任过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天津市副市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周叔弢先生以其经济实力而成为最后辞世的传统大藏书家。周叔弢有钱,却又不为“钱奴”,其家由官宦人家而为利禄人家,又不失为有功于文化学术的书卷人家,被称为“最后一位”传统大藏书家。
周叔弢藏宋元古本以精深著称。如海源阁流出的一部宋版《庄子》,便被周叔弢高价收入,加上另一部宋版《庄子》,额其室号为“双南华馆”。民国初年,周叔弢初涉书林,便收得清宫流出的宋本《寒山子诗》,为海内硕果仅存的精椠,周叔弢以此为宝,特取“寒在堂”室名作纪念。不过周叔弢最常用的室名则是“自庄严堪”,典出楞严经“自得心开,香光庄严”。“自庄严堪”先后有约百部宋本及半数金元本入藏。古本难得,几乎每次搜讨均有一番动人的来历。例如,一部宋刻《春秋经传集解》,原已散成残本,玉碎珠零。周叔弢先以重金获得海源阁旧有的二十三卷,再以双倍价从李盛铎木犀轩请购得四卷,一年后又以更高代价获得另一卷,为求完璧,始终“忠心耿耿”,可惜此书终于仅差一卷而未能“团圆”。可是另一部元刻《春秋经传集解》,却因他的锲而不舍,历经十七年分别从四个来源补成完书,虽曲折艰难而情有独钟,心志不渝,堪称书之良友。尤其令人感佩的是,他在夙愿得偿后,推己及人,毅然将所藏《左传》《群经音辨》宋刻残本各两卷赠送故宫博物院。诸如此类,诚然体现了他的自白:“余岂忍私自珍秘,与书为仇耶。”这是求书若渴之外,对书的另外一种豁达情怀。
周叔弢在藏书史上别见手笔,难得在有“大气”,能拿得起放得下。例如,他非常喜爱宋陈师道的诗,原只藏有明代刊本,后来听说有清宫流出的《后山诗注》宋残本出售,索值甚高,他便不惜高价收入。别人认为此举未免近奢,他则自思:人生几何,异书难遇,不暇为财物计了。惜书如此,却不一定不近人情。又例如,他曾获得一宋代建安务本书堂刊刻的《王状元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听说另一位藏书家傅增湘专门搜集这位四川先贤的宋版诗集,正缺此本,他于是见投明珠,主动将此书与傅氏交换了三部明版书,使傅氏感动不已,还邀集朋友在其“藏园”举行盛典。
周叔弢的“爱书心”还浸润着“爱国心”。周叔弢认为自家藏书虽然宝贵,实为天下公物,“不欲吾子孙私守之”,他担心一旦散作云烟,反而辜负了当初爱心。所以周叔弢将自己私藏之书一批批献给京津各大图书馆。至上世纪七十年代,将自己“自庄严堪”书籍全数捐出,使私藏的珍贵书籍在自己辞世前成为“天下公物”。
一位传统藏书家的离世,标志着一个藏书史历史时代的结束。藏书史之兴亡沧桑,也是映衬藏书家人生境界的一本“大书”。斯人已去,但是周叔弢先生高尚无私的人生境界,却永远值得后人细心和敬虔地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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