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公交“父子兵”接力服务乘客近60年 从一轮方向盘上“零距离”感受时代巨变

□本报记者肖芳

本报通讯员韩尧钰

青岛第一条带有线路号的公交营运线路,是1路线。今年4月,它迎来了自己72岁的生日。

自1947年开通以来,1路线及其沿途光景几经变迁,见证着青岛这座城市的发展变化。78岁的田明仲、49岁的田世生,是这条线路上的一对公交“父子兵”。他们在1路线上接力服务乘客近60年,从一轮方向盘上“零距离”感受到时代前进的脉搏。

一条公交线路折射时代变迁

上世纪60年代初,田明仲从部队退役,经国家统一分配,来到青岛公交集团成为一名1路公交驾驶员。“当时青岛市区面积小,公交线路也特别少,为照顾市民出行需求,1路线要比现在长很多。”田明仲回忆说,1路线开通早期线路几经调整,自己成为驾驶员时其线路已调整为大回环式,单向行驶路线比现在长近一倍。“现在的1路公交从四方发车,到湖北路就结束了。那时候要从湖北路继续往前跑,顺着华阳路、长春路汽车站回到四方。”

田明仲回忆,当时的1路线始发站旁矗立着第五百货商店,途径威海路、老利群和中山路步行街等众多黄金地段,许多市民“挤都挤不上”,风头一时无两。“当时的1路公交,车门只要不关上,就一直有人往里挤。”

数十年来,1路线的始发站不曾改变,但田明仲看到的景象却已是沧海桑田。“当时这里是岛城最有名的第五百货大楼,青岛人称它‘老五百’,每天来这里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田明仲指着现已变为书城的大楼告诉记者。然而,随着改革开放,“超市”的概念被引入中国市场,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便利和选择,以老式柜台为主的百货大楼受到强烈冲击,纷纷关门歇业。“时代发展得太快了,变化也太大了!”

让田明仲感触更深的变化,发生在中山路。忆起中山路的昔日繁华,田明仲想起了几句顺口溜:“身穿谦祥益,头顶盛锡福,手戴亨德利,看戏上中和,吃饭春和楼,看病宏仁堂。”那时,一条中山路几乎满足了青岛人所有的生活需求。“当时一到休息日,1路公交的乘客多得能把车挤爆,大家为了赶上去中山路的公交车恨不得把自己从车窗塞进来。”田明仲说。这种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一直持续到1992年青岛市政府东迁。此后,台东、东部商圈相继崛起,中山路逐渐归于平淡。

“时代给了我机会”

如今,田明仲早已退休,儿子田世生接力成为1路线的公交驾驶员。从业20多年,田世生勤恳踏实,被评为青岛市“工人先锋”。可他却说,自己年轻时从未想过能当上驾驶员,是时代给了他机会。

当年,得知父亲被分配到青岛当公交驾驶员,身在文登老家的田世生羡慕不已,每天都期盼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父亲一样成为“开汽车的人”,但当时的现实却很残酷:“我家是农村的,我没有城市户口,那时没有城市户口是不能学车的。”

到了80年代中期,国家调整农民进城就业政策,允许农民自带口粮在城镇从事非农工作。城市的大门,对田世生打开了:“我记得特别清楚,政策颁布的前一天,我还跟家人讨论盖房子的事,第二天突然一切都变了,我竟然可以去城市工作了!这件事直到今天我都特别感恩,这是时代送给我的礼物。”

来到青岛后,田世生对工作机会倍加珍惜。他从乘务员做起,仔细研究车辆构造,反复琢磨服务技巧,最终顺利接过父亲手中的方向盘,成了一名1路公交驾驶员。

父子二人接力服务乘客近60年,经历了“想都不敢想的变化”。“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路况和车况都不好,公交车在路上行驶摇晃得很厉害,遇上坑洼较为严重的地段,车体剧烈的晃动能把人从座位上弹起来。”田明仲回忆说,自己曾驾驶过5种公交车型,到了九十年代前后,虽然公交车质量有所提高,但仍然存在噪音大的问题,而且发动机装在驾驶位旁边,冒出的烟排在驾驶室内,常常将方向盘熏黑,驾驶员的手更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几十年来,技术日新月异,公交车型不断变换,铰接式公交车、新式柴油车、中巴客车等车型逐代更替。

2018年初,青岛公交集团大规模更新纯电动公交车。“新式公交的各个部分由电子系统控制,驾驶员随时可以查看轮胎状态,还有雨雪天行车模式,全车安装8个监控探头,360度无死角保障行车安全……”说起新式公交的优点,田世生滔滔不绝,田明仲听了不禁感叹:“现在驾驶员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在田家,除了田明仲、田世生,田世生的妻子、妹妹也就职于青岛公交集团。因为夫妻二人共同当选公交集团劳动模范,田世生与妻子张建梅还成为岛城公交行业的一段佳话。谈起妻子,田世生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与妻子也缘起公交。

“刚上班时我还是乘务员,因为上下班时间相对固定,她每天都能赶上我的班次。”田世生说,后来自己由乘务员转岗为驾驶员,所分配的班次竟又与张建梅的上下班时间重叠。组成家庭后,两人在各自岗位上踏实勤干,用双手创造出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有时你刚搞明白这个车型的结构、技术,另一种新车型又来了,你得逼着自己去学,否则就会被时代落下。”田世生说,自己赶上了好时代,也被时代影响着、催促着前进。“我是一个农村孩子,能在城市拥有自己的家和稳定的工作,感觉很知足也很幸福,我特别能理解‘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这句话,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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