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约定

喝咖啡时，陈熙拿出张照片，说是今年3月23日二中同学聚会时拍的，看看你认识几个？

照片的一排左起是林翡、张希溥；二排左起是张振江、陈熙、崔毅、王国平。我说，面孔都熟识，但记忆模糊了，有些名字对起来难。陈熙又说：“你再看看这张。 ”说着，从一本书里又取出了一帧旧照，排列都对，但有七个人，一排左边多了张祥建。照片一比照，时间的刻度就有了。

陈熙左右手各挚一张照片，给我讲了这两张照片的故事。

照片里的他们，当年都是青岛二中的学生，还是兄弟情深的那种。 1971年，初中毕业前，他们约定，七个兄弟得照张相，而且得正儿八经地照一张，让它管咱一辈子。不管将来混得好、混得差，这照片就是“敲门砖”，找谁谁就得管饭。

照片是在第一海水浴场后边的南海路新风照相馆照的。照相的是他们熟识的老王师傅。老王说，你们记住，打今往后，年年都得来拍一张。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找一个拍得好的摄影师，照出来的相才能从变中看到不变、从不变中看到变化。张祥建最受打动，说他邻居就是一年照一张全家福，而且还真是各站各的老位置。

出了照相馆，几个人就在街头上约定，每年这个时候都来这中规中矩地照上一张，固定的位置，不能错，穿衣戴帽也不能走了样。知道这番话都是掏的心窝子，也知道这话也就是说说，真到了那天谁也未必会真切记得。

揣了那张合影，这帮人就毕业了，各自从一个新的生活原点开始跋涉。张振江当了兵，王国平去三十中当了老师，崔毅考上了大学，张希溥就业当了司机，陈熙和林翡去了农村接受再教育，张祥建留校了，留在二中做后勤总务。他性格豪爽，但做事认真，为方便工作，干脆还住了校。闲暇里，他经常组织大家下棋、喝茶，偶尔还聚了喝个小酒。随着生活的奔波和时间的流逝，那每年来一张七人照的约定，喊着喊着却喊淡了。

五年前的一天，张祥建的妻子突来电话说，张祥建病倒了，是胃癌晚期，并且已扩散了。病床上的张祥建，依然大气豪爽，拒绝学校为他联系病房，他觉得那样太麻烦。二周后，张祥建走了，脸上依然带着坦荡和乐观的微笑。

二中同学聚会那天，他们六个人约定，按早先的位子再照张相，张祥建的位子给他留着。

讲述人：大海 记录：王建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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