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妹”改变了什么

●臧婷

置身于全国游泳冠军赛的看台，笔者的耳膜时而感到异样，那是一种被女中音、女高音甚至是二次元魔音集中轰炸后的不适感。乐曲的节奏取决于关注对象所做的每个动作，奏乐的主体几乎很少会被称作体育迷，她们更喜欢“迷妹”这个名字。

这种被叫做应援团的追星模式，从2016年的里约奥运会后开始成为主流。孙杨、傅园慧等新一代“体育网红”在社交平台上展示出了区别于前辈的话语模式、个性特征甚至是价值体系，吸引了无数粉丝为之疯狂。整个2017年，游泳、乒乓球、击剑等赛场上方原本门可罗雀的看台，被造型靓丽、花样百出的应援团全面攻占，而这一现象也真正得到了主流媒体及主流社会的围观。

客观来说，“迷妹”这个群体的存在大大丰富了单一、传统乃至乏味的体育赛事的内涵，加速了其升级换代的进程。这次来到青岛的“小白杨”（孙杨的粉丝团名称）规模至少上百人，但从票务、活动组织到相关应援物料、伴手礼的定制均分工明确。今年2月份，张继科的“迷妹”在青岛以一场绵延5.2公里的联屏灯光秀，为偶像庆祝31岁生日。可见，“迷妹”展现出的高组织性和高消费性，与资深体育迷的那种情怀式追星、数据式追星是截然不同的。

然而，这种脱胎于娱乐产业的应援团模式，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网络时代短期性和碎片化的特性。从今年的冠军赛来看，除了超一线体坛明星孙杨，其他人已渐失“网红”光环而回到了运动员的本位。

体育明星的圈粉时代从2018年便已渐露疲态，这一方面是由“体育小年”的周期性特征所导致的，另一方面则因由体育产业向娱乐化方向的倾斜。近一年，电视、网络综艺节目里经常会出现“体育网红”的身影——傅园慧与傅爸的呆萌互动、张继科隔空示爱景甜、孙杨跨界当兵当歌王……综艺节目在挖掘内幕、制造话题、打造标签、趣味呈现等方面的能力向来强大，这既满足了“迷妹”迫切想要窥探偶像私生活的欲望，也让体育明星可以摆脱“体育大小年”的束缚，拥有长期稳定的曝光度。

不可否认，“迷妹”们对偶像的爱慕将偶像所在的运动项目，甚至是整个体育圈都推向了正向发展的一面。但当体育圈的“迷妹”开始娱乐化，情况就有些变味了。同项目运动员的粉丝之间动不动就会展开互撕，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孙杨与宁泽涛。“迷妹”们还要求媒体对偶像只能夸不能骂，“你知道他平常有多努力吗，”这几乎成了“迷妹”袒护偶像的固定句式。事实上，能够在某个领域取得一些成绩的人，哪个不是靠着平常的努力呢？

这次在青岛，孙杨罕见地在采访中表露了“想做一个普通人”的心声。据他所言，大家对他的关注出自尊重与喜爱，而他希望以最好的表现作为回报。“到达现在的高度后，我发现这份压力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我们常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或许，继消费导向、话语模式的改变之后，“迷妹”即将迎来一场理智追星的自我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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