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 次级联赛的价值 □谢曜尧

高洪波是国产教练中的佼佼者。时值岁末年初,又到了写各类总结、汇报材料的时候,这个当口把目光从各级国家队、中超等新闻热点移开,目光朝下,总结一下中甲、中乙乃至中冠联赛这一年来的成绩和不足,盘点一下我们次级联赛的得失与价值,还是很有必要的。

竞技体育是典型的金字塔结构,决定它高度的不在那尖尖的塔顶,而在厚重的塔基。一国足球水平的高下,看似是场上那十几个人的一时之功,少了场下庞大的足球人口、少了场外那一层一层去粗取精的人才选拔,场上的一场两场胜利,不过是浮云。

次级联赛的价值何在?次级联赛是足球人才的蓄水池。竞技体育的选拔是残酷的,从量变到质变,没有大量的、适龄的足球人口,不可能选拔出真正高水平的运动员。巴西足球之所以长盛不衰,从贝利开始,到济科、到苏格拉底、到罗马里奥、到罗纳尔多再到小罗、小小罗……中间就没断过档,所有这些被冠以天才、妖星的优秀球员,想来不是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韩非子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对于足球人才,我们可不可以说“球星必起于街头,起于低级联赛”呢?对于里瓦尔多、罗伯特·卡洛斯、内马尔这些在国际赛场上星光熠熠的巨星们,成名是在国家队、是在欧美豪门俱乐部,成功一定是在州级乃至市级的低级别联赛里,而今在广州恒大大放异彩的“广州塔”塔利斯卡,早年也是在里约州州际联赛里混出名堂的。小河有水大河满,反观我们的中甲直至中冠,我们的蓄水池里有多少“水”呢,这“水”的深浅很大程度上可以决定中超各队,乃至各级国家队的选材。我看了从2011—2018年的中甲射手榜,前三甲几乎没有本土射手,今年的中甲金靴由哥伦比亚的普雷西亚多和喀麦隆的马里共同分享,对于长期锋无力的国足来说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次级联赛是本土教练的演兵场。受制于激烈竞争,本土教练在中超很难一步到位地扶正,纵观这几年的联赛,带队的土帅好像也只有高洪波、李晓鹏、吴金贵这寥寥几位。对一国足球发展来说,缺乏理论和实战相结合的本土教练人才是很不利的,因为你不可能打包把各级国家队全交给外教带队——米卢再怎么神奇,合同到期人家是要拍屁股走人的,提高一国的足球水平,关键还是要靠本土的高水平教练。欧美足球强国,不但出高水平的球星,同样出高水平教练,譬如意大利,除了银狐里皮,水平和他不相上下的还有安切洛蒂、扎切罗尼、卡佩罗、阿莱格里等等等等,源源不断的高水平本土球员和教练可以保证一支球队长盛不衰。其实刚脱下射门靴的“新手”们在竞争残酷的意甲也是没什么机会的,以卡纳瓦罗的资历在意甲混不到广州恒大的位置,和卡帅同时出道的内斯塔、安布罗西尼、德阿森蒂斯、因扎吉哥俩,差不多都在意乙甚至意丙刷经验值呢。今天的次级联赛锻炼,是为了日后的升级,换句话说这批新锐是为3—5年之后的意甲,乃至各级意大利国家队准备的。反观我们的次级联赛,除了武汉卓尔今年摔打出一个李铁,能拿出手的,未来可堪大用的中生代、新生代教练人才又有几个!

次级联赛是新打法、新阵容的实验田。主流联赛历来是保守的,一切以赢球为目的,哪怕场面打得再难看,只要取胜就行,这是各国主流联赛的通病,巨大的成绩压力下,无论是教练还是球员在技战术打法上都缺乏创新的动力,但是次级联赛则不同,尤其是那些升级无望、降级无忧的球队,是有创新的可能的。克鲁伊夫全攻全守打法的试验场不是阿贾克斯、勒夫的整体压迫式打法的发源地也不是在德国国家队,在豪门俱乐部、在国家队这种大场合不允许你拿输赢开玩笑去演练新阵容、尝试新打法,但在次级联赛,在胜负压力不是那么大的次级联赛,还是有创新的可能的。看中超之余我也看中甲的比赛,包括中甲中排名比较靠前的那几位,武汉卓尔、浙江绿城、青岛黄海、梅州客家……客观地说就是中超的小翻版,或者叫简化版的中超,功利性太强,无论是打法还是排兵布阵,如果把队员胸牌隐去,你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各队间同质化严重,打法没有自己的特色。国足改革近二十年,关于技战术的理论创新一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与此我想是有关的。

树高千尺,无本不立,这个本,我想就是我们的次级联赛。九尺高台,起于垒土,把土垒深了、垒厚实了,什么样的高台建不起来呢!值国足改革艰难爬坡期,还是把重心下移,把基础打好,把我们的次级联赛抓好,那里头的价值,可能远远超过足协“几大帽”新政这些浮在表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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