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场不太成功的考试

我的18岁,没有芳华。处在千军万马跃龙门的关键期,我戴着瓶子底厚的眼镜,在食堂、教室、宿舍之间匆忙奔波,直到发榜的那个暑假。对我来说,那不是一次成功的考试。湿热的记忆中只剩下准备捡漏的复读学校、补习班,和一直在研究填报志愿手册的老妈。

特别希望能回去看看18岁的我,告诉她不必那么乖。题目永远做不完,生活的意义更多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联结,而不是做对所有的题盼着老师来表扬。也可以做做班委,没事多为同学服务一下,不算浪费时间。若是早知此后要走文科的路,那当时就不要逼着自己学物理……

如果能回去看看,想告诉18岁的我,虽然过得辛苦,但那是最后一段坦然享受保护的时光,一切问题都有明确的解决方式。一个眼神,亲妈就把你想吃的送到嘴边；只要肯动笔肯用心,作业就能写完,考得好还有小红花戴。出了18岁的这个门,不能再习惯性地指望大家都像父母那样照顾、体谅你。无论踏上哪个岗位,总会碰到思路不清却又能左右你前程或钱袋的老板,扔下旨意消失不见,你只能小心翼翼夹着尾巴揣测圣意；一摞接一摞的琐事,让你永远在忙,永远看不到忙完的那一天……于是,你开始明白:不受批评就是最大的表扬。

想送给18岁的我克服恐惧的能力,对失败的恐惧,以及对成功的恐惧。太优秀就让自己嘚瑟会儿,想要什么就大大方方地写在脸上,努力过却没得到,就风轻云淡地笑笑,也别觉得丢脸。

到了被姑娘们喊“大姐”的岁数,回头看我的18岁,也仅仅是一场不太成功的考试。生活没有那么多出人意料,不问未来的小孩依然逍遥,爱学习的小孩总归要读书读书再读书……所以,从这个角度说,错过的,也不必遗憾。早一点,晚一点,结婚离婚,都会拥有自己不太满意、却也不想逃离的生活。曾经年少时的懵懂和小心思都已经悄悄淹没在户口房贷车贷和孩子的尿不湿里,以及同学会的相逢一笑。

18岁,除了引人遐想的很傻很天真,别无其他。反而更期待健康又自由的60岁,能像老姑那样天天周游世界,像老妈那样热衷于回答问题做“网红”,像老爸那样一心一意要在青岛的家里种出榴莲和火龙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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