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铭
提起汽车烧木柴作燃料,现在的人听来一定会感到诧异,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利用木柴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作为汽车燃料,并不新鲜。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时,因汽油很紧张,他们就曾在汽车上加装一个瓦斯发生炉,利用木炭、石炭、木柴、酒精等作燃料。
上世纪50年代初,新中国刚刚建立,朝鲜战争爆发后,很多西方国家对我国实行经济封锁政策,尤其石油更加严格禁运。我国迫不得已,就在日本人留下的利用木柴、木炭做燃料的技术基础上,又进一步改进、推广。烟台汽车运输公司是全省较早的试点单位。第一批,是从汽车二中队(六轮车队)的日产、丰田、雪佛兰、福特汽车开始改装的。当时负责制作、安装汽车瓦斯发生炉的,是老工人赵春起等人。没有图纸,全凭他们当年在东北的日本工厂干活时学到的知识,几个人凑在一起,连想像带回忆,拼凑出模糊的印象,反复琢磨、比划,试验再试验,最终成功了。
1950年秋,汽车一中队的车辆开始改装烧木材。我在十轮卡车当助手,对怎么摆弄这批“木头车”,有着深刻的体会:木头车的燃料木块选择是有严格要求的,应该是长10到12厘米、宽六七厘米的三角形木块。经验证明,从燃烧产生瓦斯的木材质量看,以柿子木、梨木、杏木为最佳,柞木次之,洋槐木及其他木质较差。每次出车,大约需要装上七八麻袋的木块,每麻袋重约七八十斤左右,全靠两只手抓捡。每月发三副手套,不到一个月就破得像开了花似的,双手总是血渍渍的,后来时间长了,两手长了厚厚的老茧,再触摸什么东西都没感觉了。
每次开车前,首先要将炉膛内燃烧完的炭渣以及所有通气管路清理干净,更换撕碎的棕榈叶作为滤清器。一切完毕后,用破布蘸着废机油点燃,探进炉底引燃炉内木块,然后密封住炉底口,开始由慢而快地摇转鼓风机。待观察到炉上口冒出黄色的浓浓的烟雾时,赶紧上车,用通条(像炼钢工人使用的通条,手握部分是一个圆圈,另一端是直棍长约一米半)捅进炉膛中心,直捅到炉底,向四周一晃,将悬浮的木块落实后,再擎起麻袋将木块倒入炉内,直到填满;盖上大盖,只让大盖上面的小排烟管孔敞开。然后再下车,继续用力摇转鼓风机。
待小管排出的烟呈现咖啡色时,这标志着此时的瓦斯已经充足,可以将小管口堵塞。点火试验瓦斯壶(相当于化油器)上口,其火焰舌短而呈上蓝下紫色,则应快速摇转发动机,如果顺利的话,会立即发动开。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大约需耗时一个半到两个小时,如果不顺利,则需更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司机、助手一直不停地车上车下忙活,每次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以上这些工作程序,是每日必须做到的,省略一步就会惹来麻烦。
每行驶三四十公里左右,助手或驾驶员就得由驾驶室一跃窜至车厢(那是很危险的动作),打开炉盖,用通条向炉膛中心一捅、一晃,待木块落实后,再向炉内添加木块。如果加晚了,后果就严重了。助手跃进车厢的身手一定要灵敏而稳健,无论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车速,都必须这样做,这是车辆机械运动的一部分。这爬车动作是非常危险的,比《铁道游击队》里爬火车那种高难动作有过之而无不及。
凡是开过木头车的人都深有感受:每天下来,精疲力尽,话都不愿说,饭也吃不下,不顾什么地方,倒地就睡。
有一次,我们去青岛拉棉纱,早晨由桃村出发,刚过徐家店,车就熄火停下了。下车排查管路有无漏气之处,不然,怎么会正跑着就熄火了呢?忙活了好一阵子找毛病,然后开始重新发动。
此时,由桃村一同上路的一帮马车赶了上来,其中一人半真半假地说:“师傅!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了。”我们又气又累又上火,没有搭理他们。摇鼓风机摇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总算发动开了。
跑了一段时间,当我们撵上那帮马车、擦肩而过时,他们大声预言道:“师傅———前面见!”果然,我们跑跑停停,他们超我们,我们再超他们,就这样连续三次,当第四次他们超越时,戏谑地说:“你们别遭这个罪啦!干脆套上绳子,我给你们拖着走吧,比你们自己跑得还快、还省木头,何乐不为!”我们被他们奚落得哭笑不得。
整整一天,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好歹跑到水沟头(今莱西),天早就黑下来了,我们身体疲惫至极,什么也顾不上了,就在车厢上把行军床放开,倒头就躺下了。毫不夸张地说,三百六十行,没有哪一行比开木头车的人更出力、更遭罪、更危险的了。
木头车的这段历史,虽不值得炫耀,但经历过的人却感触深刻,挥之不去。木头车曾为我们的运输事业和抗美援朝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段历史是我们国家交通史上抹不去的一页,我们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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