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元十八年(1281)始开凿、明嘉靖十四年(1535)续开凿的胶莱运河及马濠运河,是世界上最早开凿的连海运河。它比苏伊士运河(1859年开凿)和巴拿马运河(1880年开凿)要早数百年。元明两朝因海运而开凿的胶莱运河、马濠运河,虽然官方只用了20余年,但在民间却沿用了近400年。两运河开凿通航,缩短了南北海运航程,增强了海运安全性,促进了南北方经济文化交流。
1元代始开凿胶莱运河
1279年元世祖忽必烈灭南宋后,决定在原金中都(今北京)定都,名“大都”。当时元大都的王室成员、百司官吏、大批驻军和民众的日常消费物资,皆依赖江南供给。《元史·食货志》:“元都于燕,去江南极远,而百司庶府之繁,卫士编民之众,无不仰给于江南。”其中最突出的问题是南粮北运。把大批粮食从江南运往大都,一是陆运,二是漕运,三是海运。陆路运输,千里迢迢,车运人搬,耗时、耗财、耗人力;漕运主要依靠京杭大运河,但大运河多处河段已淤塞,漕运面临诸多困难;海运虽说费用比陆运和漕运低许多,但是北上的海船须绕过山东半岛东端的成山头才能进入渤海。《齐乘》记载:成山头“多礁岛,海艘经此,失风多覆,海道极险处也。”为此,迫切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至元十七年(1280),忽必烈接受了莱州人姚演的建议:在胶州湾与莱州湾之间以及在胶州湾与唐岛湾之间,开凿出一长一短两条连海运河,以解决南粮北调的问题。开凿两运河工程以胶莱运河为主,马濠运河为辅。胶莱运河一带为低洼地,有几条天然河流分别流入胶州湾和莱州湾。开凿时要在今平度分水岭一带开出一条长约30公里的人工河道,引百脉湖水连接通往两个海湾的河流,还要在运河沿途建水闸节制流量。
至元十八年(1281),忽必烈任命姚演为开凿两运河总管;任命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帅阿八赤负责监督。调兵丁万人,征调益都、淄莱、宁海等州民万人开凿两运河。关于开运河费用,《元史》载:“免益都、淄莱、宁海三州一岁赋,入折傭直,以为开河之用。”因开凿运河工期紧迫,兵卒与民不分寒暑昼夜苦干,一年后,一条从胶州湾陈村口到莱州湾海仓口,全长约150公里的胶莱运河竣工。而与胶莱运河同时开凿的马濠运河,虽说河道只有7公里长,但是由于开挖处皆石岗地,施工极其困难,最终因技术所限而停工。胶莱运河竣工之后立即试航,首运粮食两万余石。到至元二十二年(1285),从江淮北上的运粮船已逾千艘,运粮米逾60万石。
由于冬春两季胶莱运河水量小,加上泥沙淤塞河道、海水倒灌、船只损毁等问题,许多大臣上奏停海运改漕运。到了至元二十六年(1289),运河淤塞的河段已疏通,漕船可由京杭大运河直抵通州,于是朝廷决定罢停与胶莱运河一体的南北海运。元代胶莱运河开凿通航后,虽说官方只用了8个年头,但民间商贸船只却一直沿用着。
2明代续开胶莱马濠两运河
明初定都南京,漕运问题尚不明显。50年后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南粮北运再度成为大问题。因永乐朝开始海禁,故而疏通后的京杭大运河一直是漕粮北运要道。到了明正统、弘治时期,因京杭大运河常淤塞,漕运不通之事常发生,于是,重开“胶莱海运”之议再起。山东巡抚胡缵宗在奏章中说:“青、莱、登三府地方,旧有元时新河一道,南北距海三百余里,舟楫往来,兴贩贸易,民甚便之。比岁淤塞不通,商贾皆困。”嘉靖十四年(1535),时任山东按察副使的王献主张续开淤塞的胶莱运河和元代未通的马濠运河。王献在实地考察和查阅相关图志等基础上,正式向朝廷呈上重开胶莱马濠两运河方案。朝廷批准了王献的方案,任命他主持此项工程。
胶莱马濠两运河开凿有两个重点:一是重开马濠运河,使江南粮船北上后,不经过淮子口直接进入胶州湾;二是深挖平度分水岭附近地势高的河段,引水入胶莱运河,使之在枯水季也能水运畅通。嘉靖十六年(1537)正月,重开马濠运河选择元代运河旧址西60步处施工。因河道为石岗地,开凿极难,王献便雇石工千余名,“日给银二分,米豆二升五合”,常赐酒肉以慰之,“由是人心欢洽,无劳亡倦言”。工匠还发明了火烧加水浇的办法挖顽石,经过3个月苦干,终于在当年四月将“长十又四里,广六丈有余”的马濠运河凿通。明代即墨人蓝田在《新开胶州马濠记》中记述了马濠运河通航时,人们观看南来船队的盛况:船队“自濠南滩而入,……帆牆载张,舟师鼓舵,旌旗飞扬,鼓吹振作。北至胶州,又东至麻湾,入于新河陈村而止。日尚未曛,盖已百五十余里矣。老稚妇子扶携来观者,皆呼忭曰:余百年未见也。自兹南北商贾,舳舻络绎,百货骈集,贸迁有无,远迩获利矣。”明代续开两运河,使得从明初停罢的南北海运呈现久违的繁荣,明人崔旦在《海运编》中总结了续开两运河带来的经贸繁荣:“商贾云集,货物相易,南海胶州有桩木税,北海掖县有船只税,胶州、平度邻境十数郡邑之民,仰给攸赖。”
马濠运河开通后,王献又组织开挖胶莱运河。王献先集中力量深挖分水岭一带地势高河段,导引张鲁河、白河、现河、五龙河之水入胶莱运河,以增加主河道水势。又新建8座水闸调节水位。但是,当深挖“分水岭难通者三十里”尚未完工时,流言便纷至沓来,主政者“以海道迂远”为由将王献调离,致使分水岭河段没来得及深挖便草草收场。
王献重开马濠胶莱两运河,开通了由江南抵达直沽的海运航道,北上海船可由马濠运河经陈村口进入胶莱运河,不仅缩短了航程,又避开了绕成山头之险。明《广志绎》:“胶莱河与海运相表里,若从淮口起运至麻湾而迳度海仓口,则免开洋转登、莱一千五六百里,其间田横岛、青岛、黄岛、元真岛、竹岛、宫家岛、青鸡岛、刘公岛、之罘岛、八角岛、长山岛……小岛尚不可数计,于此得避,岂不为佳!”两运河重开十多年后,因河道疏浚不力等原因,又一次罢海运改漕运。
3两运河通航与南北海运复苏
曾经繁荣的密州板桥镇自金兵占领后急剧衰落。元至元十四年(1277)开始,忽必烈先在泉州重设市舶司,后又在温州、杭州、广州等口岸设市舶司。元代海上贸易是在元政府严密控制下进行的,胶东诸港口皆不属于官方规定的通商口岸,故而不再承接远洋巨舶,但是来自高丽、日本的一些民间商船还不时来往于胶州港。据《元史·地理志》记载,胶州是元世祖忽必烈灭南宋后新设的州,领胶西(今胶州)、即墨、高密三县,州治在胶西县。
元代胶州港口,虽然一度曾经是忽必烈征伐日本的军港,但是纵观元代胶州港的历史,应该说主要还是一处民间海上贸易的港口。《元史·海运》记载:海船从刘家港出海后,到了“胶州界”后,一般要入胶州港休整或中转,然后扬帆起航向东北海域驶去,其中也不乏经此海路与高丽及日本通商贸易的民间海船。这一条自南而北,经胶州港中转放洋东北的海路,是前代已形成并一直在民间沿用的东方海上丝绸之路。
胶州也因胶莱运河通航渐次繁荣了起来。元人戴良《至胶州》诗有:“海上惊闻报晓鸡,人家只在水云西。小舟拦浦帆初落,茅屋压檐鸦乱啼。县市反夸南货聚,州城独许北军栖……”他另一诗中有“帆乱北溟霞”、“驿楼何处是”句。“帆乱北溟霞”、“驿楼何处是”、“县市反夸南货聚”等诗句描写了当时胶州的繁荣景象。至元二十六年(1289)停海运改漕运之前,胶州港已发展为民间海运的重要港口。至元年间任松江知府的张之翰在《书胶州》诗中写道:“只知烹海利,谁识撅河心?地本连齐俗,人全带楚音”。“烹海利”指煮盐榷利,胶州信阳盐场(在今黄岛区)曾是元代著名盐场;“撅河”指开凿胶莱运河。诗作者以反问语气肯定了开凿胶莱运河带来的繁荣,使南方吴楚之地商船汇集胶州,致使胶州一带“人全带楚音”了。前些年胶州出土的一些古瓷片中,有数量较多的元代瓷器残片。据《胶州历史文化初探》刊文:出土的元代青花瓷片,不仅数量多,品相好,而且还有官窑的上等瓷片。这也从物证的角度反映元代胶州港口民间海上贸易的盛况。
“人全带楚音”真实反映了古代青岛南北经济文化交流的传统。自越王勾践迁都琅琊以来,青岛地区与越楚之间海上经济文化往来不断。虽然金元之际南北经济文化交流一度停滞,但是这一文化传统因胶莱运河开通再度得以复兴。即使在元代胶莱运河罢停以后,南北方商贾一直沿用到明代。《天下郡国利病书·山东下》载:“青、莱、登三府地方,旧有元时新河一道,南北距海三百余里,舟楫往来,兴贩贸易,民甚便之”。清道光版《重修胶州志》也记载:“至于胶莱运道,明初犹存”。
郭泮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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