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平静祥和胡蝶飞走了

遭背叛、软禁,终获解脱

首部规范电影剧本

劫后桃花

(字幕一)青岛,即胶州湾,山富树果,海有渔盐,人民安居乐业,原是富庶安乐的地方。

(渐显)海滨帆樯林立,山边百花齐放……

沙子口,渔网晒舟。

李村镇,集市热闹市场

汇泉一角小楼……

这是《劫后桃花》的剧本,汇泉一角的小楼,就是今日的蝴蝶楼。

“一幢豪华富丽的花园洋房坐落在一条林荫大道上,铁铸镂花的大门旁悬挂着一块牌子,上书‘六合祝公馆’,《劫后桃花》的片名在‘祝公馆’兴盛繁忙的背景中显出。”

电影从一座豪华别墅乱糟糟的场面中拉开帷幕,片中主要人物相继出现:祝公馆的主人清朝遗老祝有为(徐梓园饰),走狗汪翻译(孙敏饰)和余家骥(王献高饰),世故而精明的祝太太(舒绣文饰),头脑清楚胆怯的小姐祝瑞芬(胡蝶饰),家庭教师李先生(龚稼农饰),贫苦花匠刘花匠(高占飞饰)。故事讲述的是:德国统治下的青岛,前清遗老祝有为为了保住自己房产,通过汪翻译巴结德国总督。祝家小姐祝瑞芬与在家里种花的刘花匠感情很好,刘花匠因痛骂汪翻译是汉奸,房子被充公无奈之下离开了青岛。祝有为的表侄余家骧常向叔叔借钱,两人关系不好。后来,青岛到了日本人的手里,余家骧成了日本特务,他为了报复把叔叔迫害致死,祝家别墅成了日本人的旅馆。战争时逃到乡下的祝太太和瑞芬回到青岛后靠着以前曾在祝家当老师的李先生接济度日,祝太太拒绝了余家骧娶瑞芬的要求,几年后,瑞芬下嫁李先生,刘花匠回到青岛,发现祝府已成为了督办公署的宿舍,感慨万千……

这部影片是我国第一部规范的电影剧本,而它也是以青岛为题材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写青岛的事,青岛的人,拍摄于青岛。

当时的胡蝶是明星公司的大腕,这部片子也被明星公司列为1935年的特级巨作,因此无论演员阵容还是资金投入,都非同一般。胡蝶所饰演的这个角色,本是她较为熟悉的戏路,加上将访欧后对各国影业考察的所见所闻及体会融入表演中,所以演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在摄影手法上具新意的电影,对渐显和淡出手法的运用非常娴熟,从一开场便给人别样之感。加上对外景的重视,使得剧中出现了很多自然及街市风光,这亦是小成本制作电影中不太有的”(《我的每一天都是精彩首演——胡蝶传》)。

情海浮沉

青岛注定是胡蝶人生转折点的见证者,几乎两次感情经历都与青岛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1935年7月16日,郑正秋的死讯传来,这位胡蝶的导师加蓝颜知己,是胡蝶电影生涯中最重要的人。彻骨的悲伤几乎击垮了胡蝶,“一种顿失凭倚的痛苦横扫全身,只觉得茫茫然,滚滚热泪滴洒在通往八邑山庄的路上”。尽管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中,她全然不在意,还在郑正秋的家人迁出后,买下了他曾经住过的房子。

同一年的4月11日,还有一个人去世了,他就是胡蝶的前男友林雪怀,他在苏州死于癌症。那是她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男人,他郁郁而终,胡蝶听说后,淡淡未发一言。

只是郑正秋的死,给了胡蝶不小的冲击。加上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被确诊为癌症,所以在拍完《夜来香》后,胡蝶与男友潘有声坐在了咖啡馆里,淡淡地说,我们结婚吧。潘有声非常高兴,当即买了一枚钻戒,将他梦寐以求的女人牢牢抓住。只是那时《劫后桃花》开拍,胡蝶的戏份颇多,所以没有腾出时间来操办婚礼。等到电影拍完后已是深秋,胡蝶终于倒出空来筹备婚礼。

应该说,在青岛拍摄《劫后桃花》时,胡蝶是沉浸在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幸福中的。

在潘有声之前,胡蝶在与林雪怀的恋爱中尝尽了辛酸。林雪怀和胡蝶是在影片合作中擦出爱情火花的。林雪怀出道较早,又爱好摄影,胡蝶的美丽尽收眼中。胡蝶当时是以仰望的视角爱上林雪怀的,所以无论后来林雪怀投资饭店失败,还是投资照相馆,她都给予经济补助,并用隐忍的态度面对林雪怀坐拥风流女子阿其的画面。林雪怀是一步一步将两人的感情推到悬崖边缘的,他受不了胡蝶比他名气大,即便胡蝶为了安慰他,毅然决定在1927年3月22日与他订婚,他仍然没有安全感,所幸变成了花天酒地的无赖。当林雪怀第二次将分手威胁信交给胡蝶时,胡蝶彻底失望了。她不但立刻决定分手,还索要当年资助林雪怀的款项,两人因此对簿公堂。1931年2月28日,当法官宣布他们的婚约就此结束,林雪怀需向胡蝶赔偿3158元时,胡蝶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太多的伤心,她终于解脱了。

几年后,林雪怀的死讯传来,而这一年,胡蝶和潘有声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与林雪怀的婚约解除后,胡蝶的堂妹胡珊为了缓解姐姐的苦闷,邀请她参加聚会,在这次聚会中,在银行上班的粉丝潘有声被胡蝶的美貌镇住了。潘有声当时有家室,遇到胡蝶后,他没有过多的表白,而是手脚麻利地离了婚,用自由之身默默地追随胡蝶。当时胡蝶对相貌平平的潘有声没有过多的涟漪,当她听说他为她离婚的消息后,甚至有点回避。潘有声没有放弃,周到的关怀和照顾,终于感动了胡蝶。1935年11月23日,两人举行了轰动上海的婚礼。婚后,他们生育了一子一女。如果没有战乱,幸福本可以无限延长的。1937年,战火蔓延到了上海,他们逃到了中国香港。1941年,中国香港被日本军队占领后,他们又逃回内地。刚回内地,夫妻俩托他人运送的财物就被劫了。满满当当三十箱子家当,全没了。

辗转抵达重庆,胡蝶小学同学林芷茗为了个人利益,将胡蝶介绍给了戴笠。戴笠早年曾见过胡蝶,随即成为胡蝶的骨灰级粉丝,垂涎已久。他承诺亲自出马追缴胡蝶丢失的箱子。利用权势,戴笠追回了部分箱子里的财物,为了赢得美人的芳心,他还不惜一切手段,到欧洲购置了清单上的物品。戴笠对胡蝶可谓费尽了心思,几次被拒绝后,他决定出手了。“软禁”了胡蝶和她的儿女、母亲,抓走了潘有声,后又打发潘去云南做生意,甚至逼迫潘有声与胡蝶签下离婚协议。胡蝶逐渐意识到,反抗无效,只能服从,就在她打算就此与潘有声切断联系时,1946年3月17日,戴笠乘坐的飞机在从青岛飞往上海的途中爆炸,胡蝶终于解脱了。

晚年掠影

回到爱人潘有声的身边,胡蝶找回了自我。这也是青岛与胡蝶的一次间接联系。

在青岛的旧报中,可以频繁看到胡蝶与潘有声的报道。比如《新片<某夫人>里胡蝶外形雍容华贵》(1947年6月22日《军民日报》)《胡蝶雄心不减潘郎竭力反对》(1948年3月29日《大中报》)《胡蝶小汽车潘郎运香港》(1947年8月20日《大中报》)等。

尤其是《青联晚报》1949年1月3日报道的《胡蝶卖热水瓶》的报道:

“老牌影后胡蝶,在影坛上的声誉还是始终不衰……近年胡蝶的丈夫潘有声,在九龙办了一个兴华实业公司,出品有热水瓶一种,就以蝴蝶做这热水瓶的标志,这种新型的蝴蝶牌热水瓶,在十日香港举办的中国货品展览会中亦参加展览了,而且影后胡蝶在展览会期中,还以老板娘的姿态亲自去主持业务……”

这也是胡蝶与潘有声恩爱的见证,两人夫唱妇随,奔波于中国香港和上海之间,生活忙碌且井井有条,这让胡蝶倍感踏实,“有那么五六年,我和有声虽然辛苦,但也享受着夫唱妇随、同甘共苦、怡然自得的日子”(《胡蝶回忆录》)。然而,1952年,潘有声被查出患了肝癌晚期。在潘有声最后的日子里,胡蝶倾尽所有的爱来与病魔争夺丈夫,可终究没能等到奇迹的出现,潘有声还是离去了。

为了增加家庭收入,胡蝶继续接拍电影,并于1959年接受了邵氏公司的邀请,正式重返影坛。她先后参演了《街童》《两代女性》《后门》《新姊妹花》等一系列电影。1966年,胡蝶再次应导演李翰祥之邀,赴中国台湾拍摄了《明月几时圆》《塔里的女人》,成为她的封山之作。胡蝶决定定居台湾,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位朱先生,“连求婚的桥段都上演了,但还是出了状况——朱先生家里的糟糠之妻突然找上门来。之后她回复他的求婚一句‘我不会再嫁人’”。

忙于参与剧界协会、国剧演出、社交活动的胡蝶,在中国台湾生活到了1975年,决定漂洋过海远走温哥华,与儿子儿媳团聚,这一年她67岁。在国外生活的14年,胡蝶是平和而充实的。

1989年3月23日,外出散步的胡蝶不甚跌倒,引发中风,一个月后,她81岁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胡蝶飞走了,留下了一幕幕精彩的瞬间,也留下了一弯盛装在酒窝里的嫣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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