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胶河

□曾祥生

胶河是我的家乡河,母亲河。高密老城正东,约三公里之地,胶河与胶济铁路交叉处,就是我的生身之地,鲁家庙村。

胶河打庄前自西而东蜿蜒流过。我家世代居住在胶河之畔,最近处距村落一箭之遥。天气晴好的日子,驻足河畔,面向南方,仰观高天白云,俯察沃野流水,空气里弥漫着水草的气息,闻之沁人心脾。倘若隔河翘首远眺,依稀可见远山轮廓。我想:也许这就是《诗经》里所说的“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了吧?

自古物不平则鸣,水不平则流。洪水从一地到达另一地,沿途在地球表面留下道道刻痕,于是便有了河。胶河即是如此。

胶河原名胶水。河水清澈,其明如胶,故名胶河。那么胶河之水其明如胶的缘由又在哪里?至今史无明文。《水经注·卷二十六》记载:“胶水源于胶山,……胶水北历土山,注于海。”据考证,胶山又名五弩山,即今之胶南铁镢山。胶河源于此地,其后出幽山,穿密林,绕丘陵,凿深壑,叩顽石,击土壤,义无反顾,行程数百里,注入渤海,汇于黄海,融于永恒归宿——太平洋。

比之于名山大川,胶河名声并不显赫。但对后世的影响,却极其深刻。胶东本地,以胶字命名的知名城市就有两个:胶州市,胶南市。还有一个不以胶字命名,但对胶河依赖度最高的城市,高密市。近代,胶河对社会的影响力与日俱增。胶字打头的名称,个个如雷贯耳:胶州湾,胶东半岛,胶济铁路等等,不胜枚举。

胶河承载着当地人的儿时记忆。冬日,河面坚冰如铁。众孩童成群结队,呼朋引伴,啸聚于此。溜冰者有之,耍陀螺者有之,做游戏者有之。夏天,生物的多样性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单说其中的一种,水黾,它能借助河水的表面张力,在河面上行走,纵横驰骋,如履平地,堪称一景。水性好的孩子,投身胶河怀抱,游泳,戏水,摸鲜鱼,捉小虾,抠蛤蜊……真是酣畅淋漓。

胶河是生命之河。每一名胶河儿女,生于斯长于斯,对于胶河,总有种割舍不断的情愫。也许,这就是野人怀土小草恋乡吧?胶河流经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古时,仅高密一地就有晏子、郑玄诸位大贤彪炳史册。近代以降,更是挺生英俊,人才辈出。千百年来,胶河儿女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足迹遍及五湖四海。凡是人类能够到达的地方,就有胶河儿女矫健的身影和勤劳的足迹。

胶河之美,乃在于胶河之水。胶河之水,坦荡如砥,平正如镜,象征法度。涓涓滴滴,无微不至,象征明察。润物无声,泽禾苗于久旱,润病树于既衰,象征德。不恋高位,自高就低,顺应潮流,象征义。汹涌而来,澎湃而去,浩浩荡荡,象征道。无畏无惧,飞泄而下,象征勇。洗濯万物,荡涤污垢,令世相日新,又日新,日日新,象征教化。不畏艰难险阻,一心奔向海洋,象征志向。九曲胶河,源远流长,处处闪耀着华夏文明的精华。

没错,就是这样。胶河,正如一部天书,底蕴深厚,魅力无穷,常读常新。又如一位长者,跨过夏商秦汉,穿越隋唐宋元,昭示既往,启迪当下,与我们一路相伴,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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