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老家在平凉还是天水?

□秦玉龙

说诗仙李白是中国人,估计没有人会反对。可要问李白故里在哪里?却有几个不同的答案。尽管最新版的《辞海》上“李白”词条一栏写着:“自称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静宁西南)。”但四川江油、湖北安陆、甘肃天水、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市,都说李白故里在他们那里。笔者上网搜索“李白”,发现其祖籍一栏有写天水秦安的,也有写平凉静宁的。但在文化部直属的纯学术团体“中国李白研究会”主办的“中国李白网”上,其祖籍一栏明白无误地写着“甘肃静宁西南”。

平凉为啥

不认李白这门亲?

既然学术界公认李白祖籍就在平凉静宁县西南,为何这么多年来平凉人一直没有公开把诗仙请回老家来一次“寻根问祖”呢?原因有二,一是据历史学家考证,李白不是出生在陇西成纪(平凉静宁),而是碎叶,也就是今天的吉尔吉斯斯坦北部托克马克附近,静宁只是他父辈居住生活过的地方,故平凉人底气不足,不敢和这位大人物贸然攀亲。二是李白幼时随父迁居绵州昌隆县(今四川江油)青莲乡,二十五岁起辞亲远游,仗剑出蜀。至于他是否回过老家,历史没有记载,平凉人也只好对这位自称“陇西成纪人”的先祖敬而远之了。三是天水捷足先登,打出了“李白故里在天水”的大幅标语,气势上占了上风。

在考证李白祖籍到底在哪里之前,我们先不妨给大家普及一下什么是“故里”。所谓故里,即故乡、老家。《咬文嚼字》杂志刊文指出,目前地方宣传中经常误用的词是“故里”,一些地方常常以号称某名人“故里”来吸引游客,理由是这位名人曾在当地居住过。其实,“故里”专指其人的故乡、家乡、原籍,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他的祖辈如果没有在此地生活过,他本人生活的时间再久也是不能叫“故里”。所以,作家雷达认为,李白真正的、惟一的、被史书早就无数遍肯定下来的“故里”,只能是陇西成纪。

李白一生

回过平凉老家吗?

尽管,李白是否回过老家拜谒先祖,作为后人我们不得而知。可是,从他遗留下的一些诗作里,我们可以进行大胆假设,李白是回过老家的。作为一位道教中人,如果李白没去过崆峒山,我想他也许不会写出“世传崆峒勇,气激金风壮”的慷慨之句。不过,这位伟大的诗人,虽然和道家渊源颇深,却在一生里没有真正领悟道家的“无为”精髓,半生为仕途奔波,临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了个客死他乡的悲惨下场。如果历史能够回转,当年那个“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翩翩少年,也许会回到老家平凉,在“道源圣地”潜心修道,手中的长剑当然就换成了“羽扇纶巾”,打坐问道宫前,笑看世间百态,其飘飘欲仙的道家风骨,自然会成就诗人一代高士的梦想。

试想,如果李白参透了道家禅机,明白了叶落归根,他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白眼、诬陷、愚弄和无奈,以致郁郁不得志,徒唤空悲切了。倘如此,在有关崆峒山的奇谈中,李白的“神仙故事”绝不亚于广成子、赤松子、张三丰等人寻此幽静之处而修炼成仙的传说,崆峒山的灵性与故乡的山水民风,会使这位诗仙真正步入成仙之道!

陇西成纪

在静宁还是秦安?

关于李白的身世,最原始、最权威的记载只有两个,一是李白后认的族叔(从叔)、宣州当涂县令李阳冰的《草堂集序》,一是宣歙池等州观察使范传正为李白所作的墓志铭《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后世所有李白传记中凡涉及身世、籍贯等等问题,无一例外皆依据于此。李阳冰《草堂集序》:“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公名白,字太白,其先陇西成纪人。绝嗣之家,难求谱牒。”并且说明,这些有关李白身世的资料,是李白孙女“搜于箱箧中,”乃李白大儿子伯禽所记,因“手疏十数行,纸坏字缺,不能详备。”

那么,核心问题来了,陇西成纪究竟是现在的天水秦安还是平凉静宁呢?史学界历来争论不休,有“秦安成纪说”,“静宁成纪说”。有人认为,所谓古成纪,起初是一个辽阔的地域文化概念,其包含今天的天水以及平凉广大区域。虽然天水人提出了“一个中心说”,即大地湾遗址。他们认为,有大地湾遗址的地方才是真成纪。但诸多学者认为,静宁治平乡才是古成纪所在地,因为这里发现了成纪汉代治所遗址。根据各方面专家学者的考察和考证,1993年3月甘肃省政府公布全省第五批文物保护单位时,确认静宁治平成纪遗址是汉成纪古城并立碑保护。

李白祖籍

在静宁有“铁证”?

近现代,包括郭沫若先生在内的众多史学家,在研究考证李白身世时,都是参照以上记载来推论的。笔者查阅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1999和2009版《辞海》,都明确李白的祖籍为“甘肃静宁西南”。要知道,《辞海》历史文化名人词条的修订,全都是国内一流的专家学者精心推敲、考证的结果,所以称其为“铁证”也不为过。

鉴于以上理由,李白祖籍是平凉静宁,没有啥好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至于天水秦安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权利,正所谓“理越辩越明”。近年来,类似的文化资源之争屡见不鲜,甘肃临洮、浙江萧山、诸暨和绍兴争抢西施,安徽涡阳和河南洛邑争抢老子,河南南阳和湖北襄阳争抢诸葛亮,甘肃灵台和宁夏彭阳争夺皇甫谧等等。

名人里籍问题之所以出现争论,一是由于历史久远,行政区划沿革,使得原本清楚或者一开始就记载得不大清楚的东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二是一些文化学者出于个人或地域利益考量,在名人故里争夺战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们撰写发表了大量的所谓“考证文章”,来力证名人是自己家乡的。至于这些“考证”是否经得起考究和考验,变成“铁证”,值得商榷。

名人故里

能带来多大利益?

笔者不否认,文化背景对一个地方文化资源的开发举足轻重——名人品牌与地域经济、地域形象是紧密联系的。文化品牌有很高的含金量,对一个地区个性的塑造、产品的经营,可以做很多文章。同样,名人资源也具备了一般经济资源的特点,即这种资源可以开发。名人资源的特殊性还在于可以作为纽带,如可以吸引远在异国他乡的华人不辞辛苦前来寻根,从而增加更多的投资机会。因而,历史名人的研究与开发,不仅仅是旅游经济问题,更是涉及大文化、大经济、大发展的问题。

当然,我们也不能太过高估名人故里的经济效应。其实,扯出一面“某某故里”的大旗,或许真能赚几声吆喝,提高一下当地的关注度,但要想依靠名人品牌来招商引资或发展旅游业,需要和当地的自然资源、文化禀赋、人文特点进行有机的结合,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概念。放眼望去,全国各地那么多地方在争当名人故里,又有几个游人是冲着老子、诸葛亮、貂蝉、赵云或者皇甫谧故里的名头,去某地旅游观光的呢?

不过,也有人认为,名人故里之争对弘扬传统文化有好处。不妨逆向思维一下,如果各地都不把历史名人当回事,谁愿意要就要,那又会是一种什么局面呢?争夺,在客观上也促进了传统历史文化的传播和发展,实乃幸事。

平凉静宁古城纪遗址。陈保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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