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口窑的社火记忆

□范显广

安口窑的社火在每年腊月二十三开始排练,正月十三四出台,在街道和窑厂之间巡回演出。

安口窑最出名的社火是西街的车社火,由古老的木轮牛车承载,车上装有一个木圆盘,木盘上固定装扮的戏曲人物,车一走动,有机关拨动木圆盘旋转,观众可以看到缓慢转圈的人物形象,好比社火角色一个紧跟一个出场,这是安口窑社火的一大特色。

东街的柳木腿,是安口窑社火的另一大特色。装扮的角色足踏柳木腿,可以坐在街道两边的土平房檐上歇息,具体有多高,没有人关心。

最轰动的当属窑头镇的马社火,由于窑头镇瓷窑密布,窑主众多,作为运输工具的骡马也多,所以装扮演出马社火具有一定优势,装扮马社火队伍庞大。窑头镇的社火总部设在窑神庙,社火出动,前导的锣鼓家什和仪仗队已经走到东街口,马队的尾巴才出窑神庙,前后有一公里的队伍,是华亭及周边区域规模最庞大的马社火队伍。

在安口窑,不管是白天的游行社火,还是晚上的地摊子,在社火队伍的前边,都有一个打扮怪异,手持羽扇,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春官”。每转一场,春官都要即兴说一些“打油诗”、“顺口溜”之类的吉祥话,一般是对接待他们的主人赞颂一番,引起主人家高兴,期盼主人能多赏赐一些花红礼品。比如到窑场,“掌柜在,狮子来,恭喜主人发大财”,“大门楼,高院墙,凤凰落在房顶上,后辈儿孙状元郎”,“掌柜院子大又光,家里有个银子缸；银子缸里装财宝,祖祖辈辈花不了。”

巡游社火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队伍中的“害婆娘”,丑旦打扮,一手挎篮,一手执帚,跑前跑后,见人就扫,说一些吉利祝福的话,潜规则是被扫的人要掏钱,多少不限。尤其爱扫小孩子,大人们得赶快掏钱。

华亭曲子戏就是地摊子社火,基本特色是一唱到底,没有复杂的动作,大多以“天官赐福”、“八仙上寿”开场,图个新年吉利。地摊子社火唱词诙谐幽默,雅俗共赏,至今还记得在《双放牛》中,牧童出场就说,“高高山上一堆灰,姊妹三个坐灰堆,大姐放了个辣登屁,给二姐吹了一脸灰；不是三姐跑得快,险些吃了屁的亏!”牧童接着唱道,“走了回安口窑,买了个烂砂锅,做了一顿饭,儿和女子多,抢着去舀饭,就把那锅打烂了,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都像我。”

在安口窑,表演社火的大多数是来自河南的穷苦人,他们主要是以给瓷窑、煤矿搬运货物为生,其中不乏表演社火的高手。他们的社火是以耍狮子见长,摞五张桌子,狮子在“桌山”上下翻腾,辗转腾挪,惊险刺激,扣人心弦。他们的演唱,不同于当地社火,以河南梆子、豫剧坠子等河南地方戏曲为主,渐渐地融进华亭当地社火曲调,很有特色,演唱的时候,往往被观看者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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