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义:遍尝百草知真味

□本报记者何义文文/图

韩忠义是华亭县中医医院一名中医大夫,因为他的发现甄别,才让人们认识到,原来只是浩大的黄土高原平凡一隅的华亭,竟然是药物宝藏；也正因为迷恋中药材研究,他的事业实现了从医学到药学的拓展,他的人生之路也由此变得深远、宽广。

炼就“法眼”辨珍宝

韩忠义原是兵器工业部下属的52医院的一名中医大夫,1994年3月调入华亭县中医医院,8月被任命为院长。韩忠义一直坚持认为,他研究中药材是从2005年开始的。之所以这么认定,是他认为那个时候他开始进山寻找药物。但事实上,从他进入华亭县中医院开始,这个使命般的任务之门便已开启。

中医医院长年需要进购各类中药材,身为院长的韩忠义自然肩负着甄别药材质量、商谈价格高低的职责。在几次药材交易中,他感觉药商提供的药材有问题,但心存疑惑,又没有确凿有力的证据,他就决心研究中药材。仅以菖蒲为例,就至少有九节菖蒲、唐菖蒲、水菖蒲、石菖蒲四种,虽然外形差异细微,但是药性、药效、用法、用量,乃至价格却大相径庭；同一种药材因为生长环境不同用法也不同,例如川柴胡和山柴胡；同一种药材的不同位置药性也有差异,比如当归,归头破血、归身补血、归尾活血……中医学的博大精深和对药物使用的高规格要求由此可见一斑!韩忠义认为,药是医生用以帮助病人克制病魔、恢复健康的武器,无论多么科学合理的配方,如果药材使用不精准,医生所追求的治疗效果便是水中月、镜中花。医生必须熟悉药材。特别是中医,从其诞生,医学和药学从来没有在严格意义上分过家。作为一名中医大夫,他不但要精通医术,更要严把中药材质量关。

为此,他买来许多资料,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从零开始,一头扎进了植物生态学、分类学世界。医院鉴别药材的需要也给了他边学习、边实践的途径。经过3年时间的努力,有关中药材的门、纲、目、科、属、种乃至变种等,由宏观到精微,由粗略到细小,逐渐被他所识别,而有了这双“法眼”,一些药商拿来的假药材、劣质药材纷纷“原形毕露”,为医院避免了损失。1996年,他被平凉地委、行署授予“十佳文明公民”称号,2007年8月被甘肃省卫生厅、省总工会评为“全省医德医风先进个人”,2008年被省政府授予“甘肃省名中医”荣誉称号。

踏遍青山人未老

随着对药材研究的深入,韩忠义深感医院日常药物鉴定已经不能满足他探究药材世界奥秘的要求。大约从2005年开始,他利用周末、假日,带上照相机、匕首、海拔仪、水和几样简单的食物,跋山涉水,对华亭范围的一草一木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华亭的山山水水、角角落落、房前屋后,几乎没有我没有去过的。”说这句话,他非常自信。在对华亭的一般的植物进行分类、甄别、鉴定的同时,为了获得物种方面的新发现,他深信“无限风光在险峰”,只有走常人所不能走、不敢走的路,才能得到不一般的收获。华亭本就地形地貌复杂,山川沟壑起伏交错,特别是关山林区、石堡子、东峡等区域广布原始森林,树高林密草深,毒蛇、野猪等也常有出没。但恰是这些危险潜在程度越高的区域,越是吸引着韩忠义一次次踏入。有一次在关山深处的碾子沟,面对一处他从未涉足的山崖,他决定爬上去,期待有所发现。附近农民告诉他,很多年前,先后有两个采药人为了采崖顶的淫羊藿,摔下了山崖。其中一个一周后才发现尸体,情状惨不忍睹,以后再没有人敢上那里采药了,劝他也别冒险。但经农民这么一说,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探索欲和好奇心。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崖顶,新发现倒是没有,他却与死神打了个照面。下山时一脚没踩稳,他急速下滑了数米,恰好一棵碗口粗的桦树挡住了他的脚,他惊魂未定,伸头一看,下面是望不见底的悬崖。

危险经常遇到,但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他的寻找的身影多年来依然穿梭在山岭、沟渠、林地、河道之中；他的探询的声音不时在药农、药商、病人、同行、朋友中响起。

壮心不已攀新高

天道酬勤。韩忠义对药材的痴迷研究,得到的是丰厚的回报。

据1996年出版的《华亭县志》记载,华亭有中药材246种,而韩忠义却在华亭的大地上发现了植物类、动物类、真菌类、矿石类药物1300多种,资源容量扩大了5倍。在神话传说中被誉为“救命仙草”、概称灵芝的赤芝和猴头菌、羊肚菌等其他56种药用菌类,被他在关山林区相继找到,其中赤芝、猴头菌在野生环境下极为罕见；苦木、臭辣子、五倍子等药材,有的在东峡林场,有的在麻庵沟底被发现,打破了原有植物研究著作中对这些植物生长区域的限制性论断；木姜子是国家保护植物,全国范围存量很少,而韩忠义在关山某个梁峁上就发现了一株；在华亭发现毒蛇12种,烙铁头、高原短尾蝮蛇毒性最大,虎斑游蛇其次,黑乌梢、麻乌梢蛇是无毒蛇……每一个发现、每一次研究的突破都让他兴奋不已。在这个领域,他已深陷其中,欲罢不能,愈兴奋,愈迷恋。

韩忠义今年已经63岁。他退休后,为了让他持续施展技艺为病人治病疗伤,也为了更好地支持他开展中医药研究,县上将他返聘到县中医医院工作,为他设立了专门工作室,配备了助手和相关研究设备。华亭中医养生馆的花坛是他专用的野生药材驯化试验田；华亭县在地处关山林缘的马峡镇车场沟开辟了占地10亩的药材引种驯化繁育试验基地,县财政每年列支10万元,由韩忠义指导开展中药材引种驯化试验。

在韩忠义的工作室,他精选了一些药材照片放大装框,作为房间的装饰,草乌头、羊角七、狼毒、虎掌南星、柳叶亚菊……每张照片都有耐人寻味的背景,每张照片都隐藏着故事:羊肚菌必须在春末夏初时、阴雨初晴后、山林潮湿处才可能发现；一叶七支花生长在背风向阳、富含腐殖质土的洼地,冬末春初、冰雪将融未融之时才开花,倘若不开花,很难从形态上将其辨认,而花期只有7天左右……要发现它们,获得甄别鉴定的最佳形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结合,就是机缘。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但韩忠义的勤奋和执着,把渺茫的、不可把握的小概率事件变成了真实存在。

在韩忠义的工作室还陈列着树蛇灵芝、赤芝等21种灵芝类真菌药材的实体标本。多年研究药材,他不轻易采集药材实体制作标本,而是选择拍摄照片。“有的药材本来就罕见,能发现一两株本就不容易,如果采了,很可能这个物种在华亭就消失了,即使采集一两个枝条,对于植株也是一种伤害和破坏。”他钟爱自己的研究,但更珍爱给与了自己和人类丰厚馈赠的自然资源。唯独灵芝是例外,原因有二:所有真菌释放完孢子,完成生命周期后会自然枯萎风散,也就是不采它也会自己消失；灵芝等在抑制肿瘤细胞增生、抗御癌症方面有特异功效,韩忠义正在深入研究。

“这些药材都是宝贝,开发利用的价值很高。目前我手头还有100多种药材的鉴别正在进行,还有一些植物目前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入药,也可能还有很多药材我没有发现。”韩忠义觉得,自己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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