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形

菩提本无形

□樊晓敏

张老寺，无疑是因为有寺而得名的。寺内有菩提，这倒没有听说过。据史料记载，昔日这里寺庙庞大，香火旺盛，曾有多名高僧大德在这里修行。山高皇帝远，庙古寺就大，这是自然规律。

释迦牟尼当年在菩提树下开悟、坐化，这菩提便成了佛家的象征。菩提树应该生在南国的，怎么会跑到黄土高原来呢，说明这寺有些慧根，这树绝非一般的树种啊。

这样想着，随着车的颠簸，一路穿山越岭，爬坡拐弯，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山丘下，就看到了一株形似大槐树的树，这就是菩提树。我观四周，山势突兀有致，独这一山丘，最高，且沟壑环抱，引领风骚，在高处笑望四周风物。树有三丈高，两人环抱，树的古老从斜出的虬枝中可以看出，粗黑的肤色足有百年以上了。有些树枝不再发芽，已开花发芽的树枝，叶子极小，是那种小圆叶子。有些和槐树叶一样，但细细观察，它的叶子小而密实，据说开小白花，我们来时还不见开，或许还未到开花期，但它不结果。树冠有些伟岸，足以遮风挡雨，靠东方的树枝婆娑一些，茂盛一些，丰满一些。在这个荒山秃岭上，缺乏营养的所在，能顽强生长，并这么多年独立生存，真是需要勇气的。地震没有损坏它，酷暑干旱没有吓到它，冬天的寒风没有撕裂它，它是真正的树中君子。再看树下有些石块和瓦片，大而厚实，据说这是唐朝的。这些足以说明这里曾是古老的寺院，可惜废弃了，再也看不见香火旺盛的印记了，只有两边临时搭起的香台。

在我看来，菩提应该结菩提子、菩提果的。再说也应该是大叶子的，像泾川大云寺，像崇信的梭罗树，长出的新树，都是七叶树一类的，叶大如手，树干笔直，才有佛的气象，而这树像个细眉细眼的人，咋能和佛有缘呢？

在台湾中台禅寺，我见过菩提树，那是开着红花的树，伟岸而高大。婆娑的姿态，就应该长在寺院，给人诸多念想，许多启迪。

突然想起一首古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菩提本无树，这或许是佛家的一句偈语，要人去感悟呢。只有潜心修佛，静心悟道，才会心静入佛，见菩提如见佛面的。

这里的山地形胜，真有些不俗呢。旁边的沟深不可测，远处的路长长曲折，而这里恰巧是一个温顺的缓冲地带，也是张老寺往崇信县黄花塬乡的必经之道。我想当年这里建寺一定有丰沛的雨露，有可供寺院享用不尽的粮食，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别人抢不走的寂静，除非你专门来，谁会想得出，在这人迹罕见的地方有一处古寺、名木，在这里呵护众生，滋养心灵。给修炼者提供一个世外桃源，与世无争，与民无害的缓冲地带。老百姓在这里可以歇歇脚，喝口水，吃点饭菜，好好休息一下，再往前去赶路。要不空旷的寂寞，古道人迹罕至，谁还敢来呢？

想到这里，我仿佛有些悟出了：树有千百种，人有千百样，但并非哪棵树就可以成为菩提。心中的菩提不在于树种，即便真有菩提树在你门前长着，你若不去修炼，不去悟道，不去修佛，佛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菩提本无树，点化得已经很明白了，明镜亦非台，真正的明镜是你本身，真正要修炼的是你在芸芸众生中生活的那颗心。世界是美好的，佛心是宽大无比、无处不在的，人何必要去追逐形式上的菩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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