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在春天的雪花

□陈小荣

南方的春天很少下雪，尤其是在阳光花城攀枝花，我的记忆中这是在春天里第一次下雪。市民们相约着到郊外去赏雪景、打雪仗，情趣盎然地在朋友圈、抖音里晒赏雪玩雪时的情景。一时间，人们沉溺于一场春雪的激情与梦想中，眼里歌里到处飞扬着春天的雪花。

那天，文友约我去看雪，我因要给学校的孩子送衣服未能成行。回来后看见他发在朋友圈的视频：几个人在雪地里追逐吼叫，摇动树枝上的积雪，任凭满树的雪溅落在身上，有位仁兄神情专注地坐在树桠上，头顶着雪花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声音沙哑而深沉，真有点当年刀郎的味道……在这片白雪皑皑的丛林里，我看到了他们年轻时的张狂和神采。原来快乐竟是这样的简单，只需投身到一场雪的怀抱里，尽情地放松和歌唱。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飘扬着雨夹雪，我裹紧了大衣，坐在书桌前想着一些跟雪有关的往事。好多年了，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一座孤立在雪地上摇曳着灯火的小屋。那年深冬，我作为援少会志愿者跟队友们去慰问一位住在大山深处患肌无力症的小女孩，快黄昏时我们的车抵达女孩家的山脚下，前面没有路，我们只好背着慰问品，踏着没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走了好久才看见前面有了灯光，队长说，前面有灯光的小屋就是了。大家忽然来了精神，很快就来到了小屋前，大口地喘着粗气，等着队长去敲开半朽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位憔悴的女人，穿着一件半旧的碎花棉衣，披散着的头发让她显得越发的苍老，她喜出望外地把我们迎进温暖的小屋。一位身材单薄的小女孩坐在靠墙的床头，正在用脚画画。见到我们进来，怯怯地向我们问好，我走过去，看她画的是：太阳照耀着小屋，房前的菜地里妈妈正在种菜，远处的冰雪正在阳光里融化，鸟儿在树林里歌唱……我望着画作说：“小妹妹画得真好！你为啥叫雪儿呢。”小女孩歪着脑袋问我，“真的吗？妈妈说我是下雪时生的，希望我像雪花一样纯洁无瑕，冰雪聪明嘛！”看着小女孩一脸的欣喜，我说：“当然啦，要不怎么能去参加画展呢。”跟小女孩交流了几句，回头看见她的母亲坐在角落里为我们烧水泡茶，一张矮桌上摆着半锅玉米粥和几个馒头。女人泡好茶，取下灶台上的半块腊肉准备给我们做晚饭的时候被我们谢绝了，当我们把带来的书籍、文具还有食品摆在小桌上的时候，小女孩又是一脸惊喜地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谢谢叔叔，你们真好！”

当我们要走的时候，雪儿央求她的妈妈取来口琴，说想用口琴吹奏一曲《你那里下雪了吗》给我们听，见我们同意。她欣慰地让妈妈扶着她的手，一曲低沉悦耳的歌曲便在小屋里响起，听得让人心里发酸，我们强忍住泪水听完了她的演奏，然后跟雪儿挥手告别。

出门的时候，雪儿的母亲执意要送我们下山，我们坚决让她回去照顾雪儿。她说，“感谢你们来看雪儿，不知道孩子还能挺多久，但我会一直陪她走到最后，真的、真的谢谢你们！”说着说着她就要跪下去，我和队长赶紧拽着她，队长说以后还会来的，你放心照顾雪儿吧！看着我们转身离去的身影，女人一次次用衣袖抹着眼泪。迎着凛冽的寒风，我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了下来，为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也为她们敢于与命运抗争的精神。

此刻，窗外还在飘着雨夹雪，我站起身来点燃一根烟，望着远处山峦上皑皑的白雪，耳畔又响起那首《你那里下雪了吗》的歌曲，泪水又朦胧了双眼。几年前，当我想利用休假的时间去看雪儿的时候，队友说雪儿已经走了，轻轻地像一片雪花飘落在深山的怀抱里。或许，在我们这些志愿者的心中，雪儿依然还在，她的画作，她的歌声依然在激励着我们追逐希望，向往美好！你看，这一片片晶莹剔透、翩翩起舞的春天的雪花，不正是雪儿吹奏在春天里最悦耳的音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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