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您在天上还好吗？

□肖庭燕

清明之际，表弟打来电话，说老家的亲人清明要去给外公扫墓，问我要给外公带点什么。我说，帮我买一束天堂鸟放在外公的墓前……外公曾对我们说过，假如有一天，他离开我们了，他会化作一只鸟儿，悄悄地护佑着我们。

从我记事开始，外公就老了，身体还有病，总是咳咳。我年幼时，外公还能牵着牛去犁田，而我就在田坎上玩泥巴，忽而一只蜻蜓飞过来，我便跳着去抓，忽而一只蝴蝶飘过来，我便跑着去追，结果扑通一声滚进了田里。外公将犁头一扔，三步两步的跑过来，将我从泥水中拽出来，而我却不老实，拿了满是泥巴的手抹了外公一脸，外公用双手将我高高地举过头顶，笑声响彻田野。

我是外公一手带大的。我3岁的时候，家里添了妹妹，因爸爸在外地工作，一年才回来一次，家里家外全靠妈妈一个人忙活，实在是无暇照看我，就让我跟着外公。小时候，我的性格十分倔强，凡是觉得自己有理的，那绝对是坚持到底，打死都不认错，为此没少挨妈妈的黄荆条。每次妈妈打我的时候，外公就会杵着拐杖咚咚咚赶过来，将我从妈妈的条子下解救出来。可爱的外公拿着拐杖指着妈妈，呵斥道：“你再打燕儿，信不信我打你！”

外公护我疼我宠我，但是外公也有极为严厉的时候。外公幼时曾读过多年私塾，毛笔字写得很是劲道。外公在红纸上写下许多我不认得的字，制作成小小的卡片，当他带着我到田地里干活的时候，他会指着田里的稻子，地里种的蔬菜，一边拿着小卡片教我识字，一边教我认识农作物。晚间，劳累了一天的外公在晚饭后，让我给他点上一管叶子烟，他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边教我背“弟子规”“三字经”，读唐诗，倘若我不用功，背不出来，他就会用竹板打我的手心，每次都将我打得眼泪汪汪。他教我写毛笔字，我握笔的姿势错了，他也会打我的手，他甚至还拿了一个小的鸡蛋让我握着写字。我字写得好，他让我吃鸡蛋，字写得不好，他就让我嚼鸡蛋壳。

外公的严厉还体现在教导我孝顺父母上，他常对我说：“父母之恩深似海，终身难报父母恩。”当我顶撞妈妈、让妈妈伤心落泪的时候，外公会训斥我，罚我跪在堂屋的香案下，反反复复背“十跪母恩重。”

外公说我出生的那天，堂屋里的那几窝燕子满屋子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于是外公给我取名为“燕”，取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外公总是絮絮叨叨地对我说：“我并不希望燕儿长大后有多么荣华富贵，只愿燕儿长大后‘不宠无惊过一生’。”

19岁时，我离开故乡到攀枝花上高三，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我离开后不到三个月，老家竟然传来了外公离世的噩耗。

转眼之间，我的外公离开我已26年了，外公，您在天上还好吗？这飞来飞去的鸟儿，到底哪一只是您化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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