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国那夜惊雷轰鸣暴雨如注墨的夜色被扭曲的闪电撕裂

□杨天国

那夜，惊雷轰鸣，暴雨如注，墨的夜色被扭曲的闪电撕裂。风发了狂，携着雨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撞。突然一声炸响，电灯悠然熄灭。昏黄的烛火左摇右摆，灭了又灭。父亲呼天抢地的哀嚎声，早已被风雨雷电的狞笑所淹没。劳累一天的母亲，头枕着父亲的腿，安详地躺在沙发上，永远地睡去了。

我不要您睡，母亲！我愿意看您因哮喘发作努力而艰难的呼吸，我愿意看您以傲然的姿态在田间劳作。四十九年间，您没有向任何困难低头。但您安然地睡了。我知道，您太累了，您要休息了。

一九六六年的一天，生产队长找到父亲，“你愿意去渡口工作吗？”

“渡口？干什么的？”

“渡口嘛，可能是撑船的嘛。”

“撑船我也去！”

父亲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攀枝花搞三线建设。家里留下的是基本丧失劳动能力的爷爷，年迈的奶奶，未成年的二爸和年幼的姑姑。母亲，您从此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虽然您并不比弟妹大多少。您和男社员一样劳作，累得直不起腰仍咬牙苦撑着，只为多挣工分多分口粮。虽然不能满足五口之家的温饱，但比同样情形的家庭却好得多。

二爸很消瘦，外号干毛娃，经常闹肚子痛。问及原因，说是只要能吃一块肉就不痛了，而且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出去当兵。您一一记在心上。回娘家时，您就会带些肉回来，自己绝不动筷子，说是在娘家吃过了。一天，您到场上办事，回来时看见操场上许多新兵在列队训练。一问才知道新兵已招过了。您非常着急，回家一商量，带上家里唯一的半只猪腿，恳求在酒厂工作的姑爷帮忙打了一壶酒，找到招兵的人，好说歹说终于解决了二爸当兵的问题。由于自身努力，二爸后来成为地区医院副院长。姑姑年龄渐长，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家里一穷二白，哪里有嫁妆陪衬？您没有犹豫，把自己结婚时的全部嫁妆——一张床、一台柜子、两口箱子作为姑姑的嫁妆陪嫁了出去。奶奶突发急性阑尾炎，半夜三更，您独自一人打着手电，背着奶奶深一脚浅一脚走两里多山路到医院……

母亲，您起早摸黑，似乎总有使不完的劲。您常说：“力气是个怪，用了它还在。人只有懒死了的，没有累死了的。”

改革开放土地下户后，您更是田间地头忙得不可开交。爷爷去世了，二爸工作了，姑姑出嫁了，但早几年又添了我和两个妹妹。五个人的土地，一头牛，七、八头猪，最多时有十几二十头猪，几十只鸡鸭，我和妹妹读书，奶奶做做家务，其它活全是您干。我们有时搭搭手，您总不让：“你们好好读书，成绩好了比帮我干什么活都强。”在我的印象里，您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您是当地出了名的女能人。您那么劳累，我们真的很心痛，劝您说：“妈妈，现在日子好过了，您不要那么拼命了。别人的庄稼种得不好，不也在过日子？”您很认真地说，“庄稼种得像‘猫毛\’，也不怕人笑话？！”一九八八年，父亲换工回家后，您更是大量地饲养生猪，同时开始做生猪生意，月收入上千元，在当地传为佳话。

母亲，虽然您没读过多少书，但您颇通事理，能言善辩，处事得体，谁家有事都找您商量。您没学过厨艺，但善于摸索，并利用村人生、葬、满、日宴客帮忙的机会向厨师学习，后来也做得一手好菜并成为村人办事主厨的人选。您没经过商，生意却也做得像模像样，收获颇丰。您有一个坚强的信念，从不认命，做到最好。我一直在向您学习，直到今天，受益匪浅。在我心中，您是一个完美的人。

母亲，您离开我已经11年了，但您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存活于我心间，宛如昨天。

母亲，母亲节快到了，我无法到您墓前祭奠，只能遥望故园，在心中深深地呼唤：“妈妈，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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