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平
现在生话好了,反而为每餐吃什么感到烦恼。
我问儿子今晚上吃啥子?他回答正合我意:吃面条。
吃面条方便快捷。可是,佐伴什么菜呢?以往的白菜、青菜、豆芽下面条早吃厌烦了。我合上书,离开座椅,注视着菜筐里那两个红红的不大不小的番茄,哈哈:番茄下面条吧!
一提起番茄下面条,我就想起“勾鼻子”;一想起“勾鼻子”,我就联想起番茄下面条。
那是因为“勾鼻子”曾经请我吃了一碗番茄下面条——我记忆中最可口美味的番茄下面条啊!
“勾鼻子”是一个人的绰号。知道他的时候,我还在家乡。他是当年渡口市文艺宣传队(前身为战鼓文工团、后来的歌舞团)乐队的小号手,之前,他工作于林业系统。看他那薄薄灵动的嘴唇,还真是吹小号的角色。
“勾鼻子”的个头不算高,精干壮实;简简单单的发型,衣著总是宽宽大大,随随意意;与“文艺味儿”浓的伙伴相较,大有不同。他眼大爱笑嗓门高,豪爽风趣讲义气。
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勾鼻子”来过我老家。他们歌舞团在成都演出后,趁假期到我家来,探视他昔日的同学蓉蓉,看看我的家。蓉蓉是我大嫂的女儿,家在川北农村,当年交通闭塞,生活比较艰苦,当长辈的想把她“嫁”到我的家乡来。我母亲很热心这件事,正在为她物色人选。于是邀约蓉蓉先来看看,以适应适应环境。
那天天气很好。“勾鼻子”带来的照相机为聚会增添了情趣。先在屋里拍,那按动快门时闪烁的光,“咔嚓”“咔嚓”的声响,为大伙儿加注了兴奋和欢乐的气氛。“勾鼻子”提出在自然光下拍摄,他先跨出门。在晃晃的阳光下,微微的风儿中,他一会儿弯腰,一会儿侧身,一会儿蹲下,甚至脚蹬在屋前的一笼竹子里,一只膀子吊在两根竹子上,为大家拍照,很是热情认真,忙碌细心。
他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吧?都在上学,加上他女人,一个人的工资开销,生活状况可以想象。我到米易工作后,某天,他在市话剧团给我打电话,想请我给他的女人找份工作干(那时候,还没有“打工”这个词儿)。虽然,我没有找工作的门道儿,但想到他那正在上学的三个孩子,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他女人(我称呼嫂子)来米易后,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筛砂子,她还很满意这份临工活呢。
后来,“勾鼻子”调到一所中学搞后勤,他女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
许多年后,我们在一块吃了顿饭。他发福了。一件又长又大的黑西装把他屁股遮挡完了,却盖不住他那挺得圆圆的肚子。他女人也来了。他们的儿子也就业了。那天,大家都很高兴,一致认为,只要勤劳生活,人生状况,就会越来越美好。
再后,听说他因病去世了——当骤然间获此恶耗,我怔怔地呆了,眼前模糊而清晰地浮现出他的身影形象:“他的鼻子确实有点勾,眼大爱笑嗓门高,豪爽风趣讲义气……”。大家都叫他“勾鼻子”,反倒不太清楚他的大名——余成云了!
我却更忆及他招待我吃番茄面的一段情景:
那是我到米易文工团工作后,我到市里去看他,他已经从市歌舞团调到市话剧团了。当时,市话剧团在红星街一块凹凹地上建造的平房里。那天天气很热,时已过午,他刚办完事回团,没吃午饭。他去隔壁房里端来煤油炉,准备下面条。
他把一个番茄切成两瓣,再切成片,又切成条,再切成颗,分别放在两个碗里。这时,一个穿花连衣裙的演员送来一把面,还有半瓶醋。水开了,面条下锅了。他问我吃没吃过生番茄下面条,我说没吃过。他说:今天你尝尝。还说:水要宽(多)点点,面条要利朗(硬)点,少放些盐……
关火后,他把煮面条的水倒了许多在装番茄的碗里,一边夹面条,一边喊一个人的名字,问盐和红油辣子在哪里。少顷,一个金色头发的演员穿件背心,趿拉着木板板鞋,把盐和红油辣子送到他手上。
当时,我想:他真有好人缘。
那天的番茄面,清香酸辣,真个美味。
他说,有两瓣蒜更好。
我敢说:在那以后,我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可口美味的番茄下面条!
而我今天的番茄下面条只能算充饥。可能放了猪油就不该又放油辣子又放花椒油,也不该放生抽放蚝油?要像“勾鼻子”那样:水要宽(多)点点,面条要利朗(硬)点,少放些盐,红油辣子也不能多。
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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