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老北街的“萝卜片”

□邓朝华

戊戌狗年，我回到久别的米易小城省亲。正月初三，踩着绸缎般的金色阳光，我来到了老北街。这条街因其地理位置和历史久远而闻名。长约1公里的街面，道路斑驳、陈旧狭长，30多年前的旧颜不改，由北向南静静地延伸至南街。如今，南街早已与米易新城浑然一体，只有老北街仿佛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老北街的街道不宽，两边搭建的塑料棚布里，一些商贩在地摊上经营售卖，有锄头、簸箕、菜种之类的农用物品。那一日，我沿着老北街一路前行，原有的理发店、百货店、中医院、“二餐厅”等都不知了去向！过去，在老北街上，这一切都曾经是米易县城的地标建筑和热闹场所，更是老米易人心中的记忆和生活的依托。

正当我陷入冥想之际，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叫卖声，“买萝卜片，买萝卜片……”在狭长的街道上，一间用木板搭建的旧屋门口，一个身穿青衣的矮个妇女在叫卖盐汁萝卜片。这种萝卜片用盐水腌制，再用一个搪瓷脸盆盛装，上面还盖着一张毛巾，一张木凳上摆放着两个碟子和一个碗，如果有人买萝卜片，买主付完钱，妇女便会掀开脸盆上的毛巾，用筷子挟出一块块大小均匀、泛着淡黄盐水的萝卜片装满一个碟子，另一个碟子里则是细盐、细辣椒面、细花椒面混合而成的调料。萝卜片蘸上调料吃进嘴里，清香、麻辣、酸甜的味道瞬间传遍舌头，酥麻回味的感觉顿时钻进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很难找到准确的语言来表述……

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品尝了萝卜片，就再也忘不了那种独特的味道，凡上街就要缠着大人买一碟。时隔多年，我都不知道当时那位卖萝卜片的老妇，是用什么样的祖传秘方，腌制出了那令我舌尖留香的美味的！不过，有一点我知道，腌制萝卜片的萝卜，必须用那种不施化肥、不洒农药、清脆、香甜的高山萝卜作原料。

在当时，家境贫寒，想吃萝卜片就要“开源节流”，约几个小伙伴四处拣拾废铜烂铁，通过卖废品来换零花钱，才能买萝卜片吃。多少年过去了，县城的老北街上，卖萝卜片的老妇一直坚守着她的小摊子。后来上了小学，在课本里读到“孔乙己吃茴香豆”的故事，我就觉得孔乙己是在回味中找寻读书人失落的身份。而当时的我那么喜欢吃萝卜片，则是在追寻一个目标……

33年前一个冬日的早晨，我穿过老北街，从老妇和她的萝卜片摊前走过，走向了远方的军营，并生活在了异乡。后来我得知，老妇已去世，她卖萝卜片的小摊也早已消失。

前几天，在米易工作生活的儿时伙伴告诉我，老北街已被列入了县里的旧城改造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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