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 □何 凡（靖西）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18年前，您离开了我们，父亲，您还好吗？

父爱如山！您的养育之恩，我终身难忘。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贫穷落后的壮乡，孩子们能填饱肚子已是万幸，上学读书那是奢望。您虽然是个文盲，却千方百计让自己的五个孩子都读完中学，您真的很了不起！

您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常常晚出早归。母亲告诉我，您是利用夜黑人稀，把白天上山采到的诸如野生石斛、金银花、板蓝根等中草药贩卖到越南，换取大米、食盐、猪油等生活用品。

我7岁那年，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我身体弱，浮肿得厉害，您担心我夭折，决定把祖传的铜马鞍卖掉，为此母亲跟您吵了一架。其实母亲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您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您憨厚老实，从不跟母亲脸红，可这一次，为了我，您大动肝火。您对母亲说:“是你儿子重要，还是铜马鞍重要？”说得母亲潸然泪下。我知道母亲不是不爱我，只是爱得没有您那么坚决。我们家的祖传铜马鞍，据说是祖上从海南岛带过来的，宝贵着呢！祖祖辈辈没人打过它的主意，现在把它卖了，母亲心疼！可见，您下这个决定，心里有多难受！您把铜马鞍卖给越南的一个亲属，换了80多斤大米，10斤猪肉，1只穿山甲。有了这些吃的，我的命终于保住了。

兄弟姐妹中我最喜欢读书。初中时我转到县城，县城的学习条件好了，您担心我不懂珍惜，辜负了一家人，每学期只允许我放假和过节的时候回家，我日常吃的穿的都是您叫二哥骑单车送给我的。为了节约开支，您很少来县城看我，也不让我写信，说是写了也看不懂，其实我知道您是怕我三心二意。

我念完高中，先是考上中专，后又考上大学，您心里甜滋滋的，人前人后都以我为荣。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县城工作，本想奋斗几年买套房，把您接上来一起住，让您在县城安享晚年。谁曾想目标还没有实现，您却突然离我们而去，叫我怎能不伤心？

弥留之际，您很想见我最后一面。无奈当年交通不便，通讯也不发达，整个村子没有一部电话。大哥不得不先走十几里山路到镇上，然后坐班车到县城通知我，等我赶到家时，已经晚了。看见您躺在冰冷的灵柩里，我泪如涌泉。尽管我泣不成声，悲痛欲绝，您还是撇下我们，孤独地踏上天堂之路。

在那里，您还好吗？我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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