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婆饼 、老公饼以及夫妻肺片那种名不副实的名字相比 ,卷粉显得很老实很厚道 ,真的是卷起来的粉 ,一点都没有骗人。
我很喜欢卷粉的“卷”,很有点中国风。卷字在字典上的意思是—— —用对折半后再折半的办法缩减幅度 ,引申义为—— —用连续滚动的办法收缩幅度 ,当你坐在一碟卷粉的面前 ,你会加倍觉得这卷粉真的名副其实 ,这粉不是堆着的 ,也不是叠着的 ,就是卷起来的。
在我看来 ,卷是一个极有动感的字 ,带着一些急切的情绪 ,比如卷逃 ,比如卷铺盖 ,比如卷土重来 ,还比如卷起千堆雪 ,当然还比如卷粉 ,都是必须在须臾之间就要“卷”完的事情 ,一拖拉 ,一犹疑 ,卷逃就会未遂 ,铺盖就会散乱 ,千堆雪就会融化 ,而卷粉就会皮破馅漏 ,一塌糊涂。
当年在南方某城小住的时候 ,常常可以吃到临街随卖的越南卷粉。
一口锅里烧开水 ,上面倒扣着一个竹制簸箕 ,再盖一层蒸布 ,白丝丝的蒸汽冒上来 ,就舀一勺米浆薄薄地摊开在蒸布上蒸 ,撒上剁碎的肉末、香菇和葱花芫荽 ,眼看着米浆变色 ,就要用细细长长的竹筷从左到右卷成筒 ,这舀、摊、撒、卷的动作 ,讲究一气呵成 ,做惯了的小老板眼疾手快 ,出手如风 ,一套做下来如行云流水般利索连贯 ,常把我和周围食客看了呆去。
我家附近 ,现在也有一爿小得很的小店 ,专卖卷粉 ,既不像是越南卷粉 ,也不像是广东的卷如猪大肠的肠粉 ,疑似越粤杂交之卷粉 ,反正好歹也是卷粉。
我常常在日上三、四竿的时候 ,磨磨蹭蹭去那爿小店吃卷粉。大锅热气氤氲 ,锅上端坐一只不怕烫的不锈钢箱子 ,箱子上有7、8层抽屉。小老板也是做惯了的 ,他永远记得哪一层抽屉的米浆蒸得正合适 ,哪一层抽屉是空的 ,他刷的一声拉开一层空抽屉 ,刷上油 ,倒上米浆 ,撒上肉末 ,再刷的一声推回去;又再刷地拉开另一层抽屉 ,只一下就把抽屉里的米粉卷起来 ,装到盘子里 ,卤汁、芫荽、葱花、花生末、糟辣酱、芝麻酱……一一撒上 ,在你还没回过神之际 ,就啪地顿到你面前了。他家的卷粉 ,薄如蝉翼 ,晶莹剔透 ,润软滑爽 ,鲜味无穷。我常常看到男女食客吃得进入状态 ,吃到最后 ,珍惜地把最后一块卷粉连同盘子里的卤汁 、配料一卷而起 ,全部吃掉。
做卷粉是有技术含量的 ,吃卷粉也有 ,那就是要趁热吃 ,卷粉一凉了 ,皮冷馅硬 ,这时回锅蒸也罢 ,就这么凑合吃下去也罢 ,都会味道大减。
像是跟已经没有了爱情的负心人 ,任你千呼万唤也回不去从前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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