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币驱逐良币

□ 王琛

记者的一个朋友最近正打算辞职。去年他赴南方某企业工作，本来满腔热情的他到了新环境后却处处碰壁。因为企业考核机制的不完善，干好干坏一个样，导致员工工作积极性普遍不高，团队合作中大多应付了事。

“为什么大家都不想把事情干好呢？”他很费解。

工作中划水的多了，真正想做事情的人就无从下手，最后只能另谋高就。经济学中有名的定律——劣币驱逐良币，就是对这种想想的最佳解释。

在16世纪的英国，因为黄金储量紧张，只能在新制造的金币中掺入其他金属，于是市场上出现了足量金币与掺金属的金币并存的局面，两种货币的法定价值一样，但市场实际价值并不一样。如此一来，人们都会收藏不掺金属的良币而使用掺金属的劣币。时间一长，劣币就将良币驱逐出了市场。这一现象最早被英国的财政大臣格雷欣所发现，故称之为“格雷欣现象”。

当一个国家同时流通两种市场价值不同而法定价值相同的货币时，实际价值高的货币必然要被收藏而退出流通，留下的都是实际价值低的货币。除了在货币领域的应用，柠檬市场理论也是“格雷欣现象”的一个经典体现。

“柠檬”在美国俚语中表示“残次品”，所以柠檬市场也称次品市场，该理论由美国经济学者乔治·阿克尔罗夫提出。他举了个例子，在二手车市场，卖家往往比买家拥有更多的信息，但为赚取最大利益，卖家不可能将信息全部披露。买家由于无法分清二手车的好坏，唯一的办法就是压低价格以避免风险损失。长此以往，越来越低的价格也使得卖家不愿意提供高质品，所以高质量二手车慢慢被逐出市场，最后导致二手车市场萎缩。

由此可见，“格雷欣现象”出现有两个重要前提：一是政府的强制力，规定良币与劣币具有相同的购买力；二是信息的不对称，参与者无法甄别商品的质量。

“格雷欣现象”在现实中也很多。逛论坛，灌水、发泄的言论一多，真正想交流观点，汲取知识的好帖就少了；看电影，只要有免费的盗版，那么大多数人不会去看正版；排队，守规矩的总敌不过插队的……

不过，汉文帝时期出现过的一些现象却成功打破了“格雷欣现象”。当时民间私人铸币屡禁不止，市场上的钱币不断贬值。为此，汉文帝“掀了桌子”，宣布放开铸币权。政府下发钱衡（天平），制定铸币标准，私人铸币无罪。有了钱衡，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钱币质量的优劣，各类钱币也不再有固定的交换比例，一切交易都在公平透明的条件下进行。由此，在利润的诱导与自由竞争的环境下，民间只有铸造成色更好的钱币才比较容易卖出去。最后，良币成功地把劣币驱逐出了市场。据考古证据证实，汉代放铸时期的钱币质量要明显高于其他时期的钱币质量。

由此看来，劣币驱逐良币并非颠扑不破的真理。回到最初，如果二手车买卖双方都在信息公开的条件下交易，市场就不会逐渐萎缩；互联网的意义在于信息在规则下的自由分享，而不是戴上面具后的不负责任，如果网络能够更加公开透明，各项制度更加健全，相信论坛好帖总能“复活”；如果企业能对好员工给予足够的正向激励，让所有员工不再享受同种待遇，那好员工也不用再另谋高就；如果社会的道德、法律体系更加完善，就不会让盗版猖獗……只要拥有更公正透明的信息环境，健全的法律法规、能够给予“良币”符合其自身价值的“价格”，真金才不会被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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