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为我理发已有16个年头了,其间从没耽误一次,也没一次凑合。近来理发时,我常跟她开玩笑,说按一月一次累计,你算算这些年来,咱能省下多少钱,赶明日我请你去小寨吃陕北莜面,去曲江吃袁家凉皮。妻子说你请客还不是我掏钱呢,跟平常好的东西都让你吃了有什么两样。她说这话也是事实,因为我向来工资全缴,平常不管买啥吃的买啥喝的。
初开始妻子刀呀剪呀、梳子刷子的置办了一堆家当。焗油的东西也买了好几个品牌,说是先试试,看哪个好用、哪个效果好些之后就用哪个。
开始她的技术还不娴熟,一会儿重了,一会儿轻了,一会儿长了,一会儿短了,理出的头发自然十分滑稽,是豁豁牙牙的那种,连她自己看着看着都要笑了起来。
而且有许多细节叫人哭笑不得。
比如理鬓角时,她要我将耳朵压下来,且半天不得松手。我说天下理发,怕没一家发廊还要顾客配合做助手吧,这到底是你理发还是我理发呢?
比如有时手不顺会猛然弄疼我,我便喊叫你这是拔猪鬃呢还是薅羊毛呢,自己骂了自己不说,还要惹人家再嘿嘿哂笑一番。
后来便渐渐熟练了。熟练了就讲究发型,讲究好看与否。总体来说她铰过的头发较以前偏短了不少;我知道她这样做是希望我显年轻一点,能朝她靠近一点,这个我能理解,也终于接受了。
妻子给我理发一般需费时一个钟点到一个半钟点。每次理发既毕,她都会缩在沙发里面,一边擦汗歇息,一边等我清扫了地面,再为我去洗换下的衣物。
有段时间妻子腰椎间盘突出了,且遵医嘱躺卧在床,其间还强挣扎着为我理了两回头发。
也有多次她是翌日有课,晚上为我理发焗油后,才去熬夜整理教案的。
还有就是前年夏日的一天,她去英国爱丁堡公差,一时间都把拉杆行李箱搁在了门口,忽然觉得她一走就是一月,走之前必须为我理个发,于是又返身拿了刀剪梳子,匆匆为我理了头发。
对于妻子的上述劳作和辛苦,我从来没跟人家说声谢谢,人家好像也无需我的一个谢字。
窃以为一对夫妻由伴侣而亲人才算入了最佳境界。是亲人就不怕风呀雨呀侵袭,不怕苦呀累呀在肩,也不怕一个健康一个疾病,一个活蹦乱跳一个步履蹒跚。至于锅碗瓢盆磕磕碰碰,今儿个这个恼了明儿个那个恼了,也就不必在意不必斤斤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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