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正牵着年幼的儿子走在村道上,准备去小卖部买零食。
突然,一辆轿车停在我身边,驾驶室探出一个平头发型的脑袋,大声喊道:“垮蛋,今天我们约了几十个初中同学开同学会,你也来噻。”我定眼一看,原来是近二十年没见的初中同学“老母狗儿”强子。
说起同学会,看多了网上传的说法,说什么同学会就是炫富,就是旧情复燃……什么意外都可能会冒出来,我感觉像我这样的打工仔身份是不适宜参加同学会的,于是借口说要照看孩子想推脱掉。哪知强子很热情也很坚持,说一定要带我去参加,还说某某、某某都要参加。可能是我意志不够坚定,经不住几次三番劝说,就带着不安的心搭上他的车到县城郊外一农家乐,第一次参加了同学会。我后来才知道这已是第三次同学会了,从2015年开始,确定每年的正月初一聚会。
见到近二十年没见的同学,一张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在我眼前晃动,经不住时间侵蚀的记忆已把有些同学的姓名模糊。我努力去找那些丢失的姓名,无奈有些同学的姓名仍然没有忆起,场面有些尴尬,还好他们记住了我的姓名。我们就这样一起坐下,不约而同回忆在学校时的过往:有顺沱江步行五六里路下河洗澡,结果某同学大喊一声,老师来了,一窝蜂地飞跑上岸,捞起衣服裤子光溜溜逃跑的丑闻;有在上学的路上和“润娃儿”一起专偷同学“胡团长”家桃子,还对“胡团长”说他家桃子不好吃的囧事;也有在学校旁边的一户人家悄悄集中津津有味地看《新白娘子传奇》的乐事;还有放学后被留下背“英国女婿”(英语),回家路上电筒没电了,一起摸黑的苦事;更有某某男请“刘中华”给某某女写情书,“刘中华”挣了不少蒸饭钱,还练出一手好字的“奇闻”……三年的青葱岁月无疑经历了很多事,大家聊着聊着,这些事都渐渐清晰起来,变得有趣有味。同学们的名字也渐渐记起,有关初中学习生活的片段丰满起来,懵懂而单纯的情感驱赶了世态炎凉。这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大家吃过午饭,下午聊了一会儿,就依依不舍各奔东西。主办的同学“五百五”峰哥还特意提醒说:“记得明年的正月初一再聚哦。”
强子专程把我送到家,我这才觉得同学会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有以讹传讹的嫌疑,可能他们参加的都是“假同学会”。这次同学会,我们没有攀比哪个又买了车和房,哪个又当什么官;也没有因为哪个是农村的哪个是城市的,哪个是富裕的哪个是贫穷的,而差别对待。我曾经有的可能会跟那些有地位、经济富足的同学产生身份悬殊的自卑感,其实是自己在自寻苦恼,我不该质疑同学之间的那份真挚情感。我这才明白,有些班级的同学毕业后就开始组织同学会,并一直坚持下来的原因,那就是同学间的真挚感情一直存在,大家参加同学会的心态纯正。
轻轻地叫一声“同学”,带着像上幼儿园的儿子叫“同学”那样的骄傲,同学会的场景记忆犹新,不由得期待明年的同学会,不由得感叹同学会并不都是虚假的。在这感情被日渐经济化的当下,留住纯真同学情,做真同学而不是假同学,保持真诚之心,卸掉生活的伪装,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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