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纺车, □贺宝璇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要忙碌五世同堂的一家十四口人的饭，上有婆婆，下有儿媳、孙子、孙女。一大家子生活的重担压在父母亲身上，母亲用什么办法减轻丈夫的负担呢？这是母亲经常想的问题。刚上一年级时，有一次我回家说有一位同学的毛衣非常漂亮，母亲听说后，抚摸着我的手说：“放心，春节我一定帮你织一件漂亮的毛衣。”第二天早上，母亲起了个大早，用抹布在擦着一个木制的东西，她告诉我这叫纺车，她说还要买长毛兔。

母亲买来了两只长毛兔，从长毛兔身上剪下毛来，先打起捻，然后将兔毛捻顺着机器倒缠在棒子上，再将线捻拉在纺车上，然后将兔毛捻顺着机器倒缠在棒子上，再将线捻拉在纺车上，左手摇车，右手拉线，将线拉得较长再顺着机器缠在纺车的穗子上，随着纺车“嗡嗡”作响，母亲纺车上线穗也在增大……用兔毛纺的线又亮又不起疙瘩。

我上一年级的那年冬天，天气特别冷，有一天我睡了一觉，朦胧中觉着灯还在亮着，使劲睁眼看看，母亲还在手扯着线穗子为我的毛衣早日织成而在不停地纺着，外面西北风在不停地吼着，屋内纺车在不停地转着，我看看钟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我再也睡不着了，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我告诉母亲我不要新毛衣了，母亲笑了笑说：“别灰心，马上就能织成毛衣了”。果然，十天后手纺兔“毛线”纺出来了。母亲将线加上燃料，染成黄色的、红色的、绿色的，五彩缤纷非常好看，当时我搂着母亲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

我一直将这两件特殊的毛衣穿在身上，它不但御寒，而且激励我好好学习。1985年养马岛世界马联赛我在养马岛实地帮助广播时，由于天气凉我穿上了那件毛衣，那位英国的女裁判还用生硬的中国话问：“这是什么毛？”

往事如流水，匆匆地流逝，但是，母亲的纺车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纺机那“嗡嗡”的声音伴我上完大专，又伴我离开学校，离开广播站，进了烟台市公安局牟平分局的大门。这二十年时间，工资翻了十几倍，但是我仍对一个毛线头、一个空矿泉水瓶都很珍惜，不舍得随手扔掉，因为，我时时都觉得母亲的纺车在嗡嗡作响，好像在告诉我：“孩子，要节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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