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版窦娥冤 □苏上豪

1651年出现的以安·葛林故事主题的版画。【新史记】

元朝杂剧作家关汉卿,据说曾在太医院当过官,但似乎对于医术不感兴趣,反而将所处时代人民的悲惨遭遇写进戏剧里,有一篇叫《窦娥冤》的作品,就是他杰出的代表作之一。

窦娥是楚州地方的贫苦女子,父亲因为上京赶考,缺少盘缠,就将她卖与蔡婆婆当童养媳,结果不到两年,蔡家男丁皆因病死亡,只剩下婆媳相依为命。

蔡婆婆的邻居张老儿伙同儿子张驴儿,胁迫蔡婆婆将窦娥嫁给张驴儿,但是窦娥却坚决反对。于是张驴儿趁着蔡婆婆病重,在窦娥煮的羊肚汤里下了毒,希望毒死蔡婆婆之后,可以更容易逼窦娥就范。没想到因蔡婆婆呕吐,张老儿抢去喝了羊肚汤一命呜呼。张驴儿恐事迹败露,便买通官府,将罪推给了窦娥,窦娥虽受尽百般拷打,却坚决不承认犯行,而州官索性把心一横,在她面前毒打蔡婆婆,终于逼得她认罪。

窦娥被判了死刑。临刑前,她向天发誓,要天降大雪让白雪遮盖她的尸体,而且要让楚州大旱三年,结果她的冤情感动天地,在她行刑的时候是六月大伏天气,霎时天昏地暗,果然大雪纷飞,楚州也真的大旱三年。

当然,此剧的结尾自然是窦娥父亲考试过关,因而能在京城当官,替窦娥平反冤屈。后来“六月雪”代表的就是有重大的奇冤发生。

为什么会谈到《窦娥冤》?其实在医疗史的发展上有一位女主角安·葛林,她的死刑也是获得很大的关注,只是中西方的文化不同,故事的发展与结局变成了另一种风貌。

安·葛林是17世纪的英国女性,她被家人送到爵士托马斯·里德家里帮佣,在爵士孙子的引诱下,安·葛林怀孕了,却因为难产造成胎儿死亡。最后婴儿的尸体被发现,法官竟以谋杀罪判处安·葛林,她百口莫辩,只能默默承受。

依据当时英国国王颁布的法律,死刑犯在接受绞刑之后,尸体就要送到外科医生处接受解剖,算是一种侮辱与惩戒,而安·葛林的死刑,和窦娥一样,也有戏剧性的发展。

与窦娥不同,安·葛林在死前是向天主虔诚祷告的,希望他给予自己公正的审判。接下来行刑时,为让安·葛林死得快一些,亲友们就在绞刑台下拉着她的脚,希望她快点断气,减少痛苦。在绞刑台待了30分钟之后,安·葛林被装进了棺木,送到外科医师威廉·佩帝家里,准备进行死刑后的解剖,当时在场帮忙的还有托马斯·威利及雷夫·巴瑟斯特两位医师。

当尸体被抬出时,三位医师突然觉得安·葛林的喉头似乎发出声响,所以暂时放弃解剖的念头,反而开始检查她是否还存活。结果他们发现,安·葛林还有脉搏,便展开一系列的急救措施,按摩、放血、给予温热的饮品,还真的救活了她。

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安·葛林幸运获得平反,法官后来采信婴儿是难产而死,并非遭她的谋杀。后来安·葛林改嫁他人,根据记载,她还生了三个小孩儿,又快乐地生活了15年。

不过和《窦娥冤》不一样的是,安·葛林“死而复生”的故事被形容是经过天主的手而达成的。文化不同,对于死刑犯所受的冤屈表达也不一样。政治不够清明的古代中国,以“恶有恶报”作为故事的重点；而以宗教领导政治的英国,冤狱的平反还必须透过天主的大能,才可凸显其中的意涵。至于看到故事的人怎么想,就如同我这篇医学科普文一样——“各取所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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