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窗有蝶——读汪艺诗集《蓝》

□合肥童地轴

收到汪艺新近出版的诗集《蓝》，一种欢忭之喜充溢在胸臆间。悉心翻阅，深感后生可畏，真的难以想象一个花季少女呈现其18岁青春年华的“酸甜苦辣”是那样的让人触目兴叹。

我很欣赏年轻的朋友有一种文学情怀在骨髓里荡漾，文学修养可以让喧嚣和浮躁远离，心存美好与感激，人生便有了另一层意义。汪艺小小的年纪便成了安徽省作家协会最年轻的会员，写下了诸多诗歌和散文。正因为汪艺处在一个花样年华的时期，她的文字毫无雕琢，没有那种过分追求技巧的老气横秋之味，清纯的叙事和感悟，像一朵蓝色的火焰，跳跃欢快的舞蹈抑或吟哦惆怅的歌谣，欢乐也好忧伤也罢，心无旁骛的情愫，源于其对生活对人生一种本真的天性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和所叹。无论是称誉山水颂咏四季，还是感悟爱情哀歌死亡，汪艺的诗歌都没有那种云遮雾罩的抽象臆想，不故作高深，不制造外星人语言，其心净无尘的诗意构思、独特的视角语境所表述出来的思想感情、优美的意境都是十分认真而严谨的，富于鲜明的形象感和质朴的感染力。

汪艺所学的是美术专业，她说她喜欢“蓝”这种颜色，所以希望自己笔下的诗行也是蓝色的。故诗集取名《蓝》。蓝，本是可提取染料靛蓝的几种植物的统称。属于颜色的一种，它是红黄蓝的三原色中的一员，在这三种原色中它的波长最短，像晴天天空的颜色。蓝可以有很多种，深蓝、湖蓝、浅蓝……蓝色代表清净、悠久，象征海洋与天空。同时，蓝色也是永恒的象征，它的纯净通常让人联想到海洋、天空和宇宙。蓝色还呈现一种沉稳的特性，具有理智、准确的意象。由此可见，汪艺喜欢蓝色，不难看出一个18岁少女在多维的时空里独行的姿势，给人一种美丽、冷静、理智、安详与广阔。用她自己的话说“像一片湖”。

我曾经读过英国人维多利亚·芬利所著的《颜色的故事——调色板的自然史》一书。作者详尽介绍了颜色的起源、颜色与自然、颜色与人类的故事以及颜色在艺术过程中的发展演变历史，讲述了颜色对审美，对丰富思维，对绘画构思等都大有裨益这些深邃的道理。关于“蓝色”，作者写道，“在英语中‘蓝色\’一词代表忧郁，它又能表示超越和高于一切的事物，是神圣的颜色。”细读汪艺的诗歌，字里行间隐藏着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哲理式的思辨显而易见，犹如湛蓝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辽远包罗万象。无论是在璀璨的阳光下，还是在日夜兼程的风雨中，诗人一边以清静凝思的心境，思考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印记，一边又以青春的波动，初尝懵懂的爱情。汪艺的诗篇里，不乏对爱情缠绵悱恻、无拘无束的表述，一颗不眠的少女诗心绽放出的青春魅力跃然纸上。音律、花朵、咖啡以及春风秋雨，酷暑寒冬，聚散两依依的思念与渴盼，让读者沉醉在一曲曲爱情交响乐里，忧伤和楚痛都被幸福的诗行擦拭得无影无踪。

汪艺的诗行中无论是对爱情的幸福回味与留恋，还是对错过的哭泣与无奈都折射出她少女情怀的一种智慧，一种精神财富，字字句句道出了一种美的情愫，洞悉一种生活的意义。韶华芬芳，目光敏锐，透视出对人生一种宽厚仁爱之心的达观之势。她在诗歌中从不矫情，不媚俗，在潜心营构的布局中有蔚蓝水面上荡起的层层涟漪，亦有厚厚云层中隐隐回响的沉雷声，微波泛起抑或淅淅沥沥，无不流淌着一种青春的旋律。年轻的诗人敏锐地感知了生活中每个环节的诗意，而且巧妙地将这些感知断成一首首情趣盎然的抒情诗，率真、明朗，流畅，散发着一种优雅的气息。无论是写悲情、写思慕、写欢聚，写别离，甚至写死亡，汪艺都能把握一种度，“哀而不伤，乐而不淫”。

关于孤独与死亡，本该是有阅历的人思考的人生命题。然而，汪艺在诗歌中一次次伤感地谈到孤独与死亡。人的一生中时常会处于一种失落、孤独、迷茫，甚至惆怅的境地。学会孤独是一种美，更是一种能力。我想，悲喜夹杂的人生，在汪艺这个年龄她还不能完全体会到，更谈不上对死亡的理解与诠释。落叶飘零的季节，被风尘卷起的些许“往事”，一经触及，便泛起无数微澜在内心跌宕，这些都还只是一种表象，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她年轻的诗心一定会盛下更多的酸楚与岑寂。有人说，高贵源于宁静，宁静凝固了岁月，静止了时间，品味孤独会有淡淡的忧伤。孤独净化了心灵，孤独让我们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人情的冷暖、生命的真诚与可贵。

用诗句阐明这些道理对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不是一种简单的思维定律，其深邃的意蕴来自作者韦编三绝的读书精神。诗集通篇读下来，不难看出，汪艺的阅读范围也是同龄人中难以企及的，她读卡夫卡、狄金森、契诃夫、梵高，也读萧红、戴望舒、顾城

……

只有读书方能体悟世界之大，才能在思考过程中体会到心的孤独却不会寂寞，让你对世间万物的存在充满好奇与敬畏，让你在与他人的交往中懂得体恤共情，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功效及其意义所在。如果没有书卷之气，哪来的那一片圣洁之“蓝”？走笔到此，我想到了歌德在《颜色理论》中说的话，“有一种关于蓝色的矛盾点，它既令人振奋，又使人宁静。正如我们希望追寻离我们远去的快乐事物一样，我们也喜欢凝望蓝色——并非因为它强迫我们处于蓝天之下，而是因为它吸引我们去追逐蓝天。”

沉浸在汪艺绵绵的诗思中，我想到了汪艺说她总是喜欢用窗户来比喻文字，“一扇浅蓝色的，荡漾着梦幻的窗户。遥远的窗外，花开如火。”汪艺说，正是文学这扇窗，填补了她成长岁月中的很多空白。推窗有蝶，年轻的诗人拥抱远方时，有诗歌相伴，一定能成就最真实、最洒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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