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在错误的征途上 □秋水萤光

像背起一个沉重的十字架，欲放不能；对于一些能够触动神经末梢的事件，我总会耿耿于怀。比如，去年十月在英国桑德兰举行的“北部马拉松”比赛中，42千米的赛程上，由于主办方的失误，仅一名选手跑完全程，第二名以后的5000名选手都因少跑260多米而“跑错了”。参赛者既沮丧又愤怒，观众们或叹惋或揶揄或嘲讽或沉思，众生百态，再次集中到一个舞台生动演绎。

其实，回首人类历史长河，哪个时代不是在进行着狂热的“北部马拉松”？同在一个平台上，竞技者拼个你死我活，如果不能成为佩戴桂冠的那一位，你就是“跑对了”，光环又何在，英名又如何远播？——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每次“马拉松比赛”，从第二个开始，就是跑错了——几个太子争个你死我活，最终只有一个披龙袍坐龙椅；一群演员争演主角，最后只有一个上位；一帮士兵觊觎元帅位子，到头来也只有一个元首；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现在大街上，人们都习惯以车代步。我想，如果所有人都拥有同一品牌的小轿车，都在同个时段上下班，这是不是会影响和谐破坏祥和呢？于是，我觉得大巴车、出租车、摩托车甚至货车、板车、自行车也都有存在的自豪。尽管从一开始，我们就以追求豪华轿车为目的，但始终不能拥有的“错误”，却让我们依然对生活充满感恩，依然活得有滋有味。

作家刘心武在《错过》中感慨：“人生的路……总是充满这样多的错过！”但错过了，也不要轻易止步，而且，人生旅途岔道密布，选择机会多多。关键时刻，关键步子，需要谨慎迈出，小心跨越。否则，多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悲怨。你可以选择在闹市里寻求面红耳赤的刺激，可以选择在商海里寻找兔死狐悲的快意；可以选择在乡村倚杖候荆扉，可以选择在荒野独钓寒江雪……我敢保证，在别人看来，你的每一次选择，每一个转弯，每一回冲刺，都是“北部马拉松”第二个选手。人们总是对你的选择嗤之以鼻，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只有你清楚自己的脚底还在发出琼音，脉搏还在演奏乐曲，血液还在张扬青春。

有部电影《我是路人甲》，里面的每个人也在参加一个“行程错误”的马拉松赛，他们带着梦想去拥抱横店影城，他们渴望崭露头角，他们期待出人头地。但是，现实的残酷冰冷，常常像巨浪撞打着，像寒风刺激着，像黑云压迫着。一些人抵挡不住，知趣地逃离了；更多的人，愿意一错到底，因而积累人生经验，找准生活方向，成就全新的自己——当然，他们中很多人都是五千个“北部马拉松”选手的原型，他们“懵懵懂懂”地跑完了“全程”！

那些在山城坚守民族音乐创作与传播的人，那些在网络坚持用文字温暖人心的人，那些在广场上用舞步激活都市眼球的妇女，那些在公园中用山歌灌醉时代的老人……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绝不是领域中的佼佼者，何尝不明了自己并不是专业里的领军人物，何尝不懂得自己永远不是举世瞩目的大明星？但他们依旧奔跑着，执着着，毅然决然沿着别人眼中的“错误旅途”前进，这是何等的壮举，何等的英雄！

诗人张伟曾写道：“山岚海气两朦朦，遥望云中一岳横。前路若非千百转，此身难上最高峰！”看来，人们之所以“跑错”马拉松赛，是因为前路太曲折，太崎岖，充满太多的未知，但最后能跑完自己行程的，难道不应该算是“最佳运动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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